和离记
她在说什么,徐良玉无语地拍着自己脑门:“睡什么呀,别乱说。”
青萝脸红红的,指着她清凉的上半身,直跺脚:“还说没有,早上我看殿下出去时候脸色就很不好看,你说是不是jīng气神都被你吸走了呀!”
小的时候,她真是没少给青萝讲妖jīng吸人jīng血,男人如何没jīng气神的事。
徐良玉低头一看,无语地拿薄被裹住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贪凉把内衫也脱了,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诃子(没有带的内衣),被底的下半身腿也光溜溜的当真是喝酒误事。
青萝拿了衣裙来,一边帮她穿着一边还自以为是地猜测着:“我就说么,昨天晚上张良娣让我去拿东西给你,回来了荣生就不让我进了,一早上才放我进来,我看殿下还不许丫鬟近身,也不敢上前,等他们走了才过来看你的。”
好像哪里不对,徐良玉穿上衣裙,看着青萝才是想起:“昨天晚上你不在屋里?那谁给我拿的水?我记得我喝了两次水。”
青萝惊恐地看着她:“这你都记不住了?那你们昨天晚上都gān什么了呀!”
能gān什么,昨天晚上她睡着以后浑身难受,口渴起来叫青萝给倒水,迷迷糊糊趴在了chuáng边上,等人拿了水来,喝完爬回去继续睡,她也没gān什么,至于李德,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人,还是天亮以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过他在边上的背影,两个人离得老远。
青萝这么一咋呼,她顿时想起一件事。
晚上想喝水,她似乎从chuáng上摔下去一次,再上来时候,很快水就拿过来了。
她平时极少喝酒,以为果酒没有多大的劲也没太在意,谁想到晚上后反劲,可是省了住人家chuáng的尴尬了,起来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也没有人理会她们。
青萝出去转了一圈,打听到李德早起就走了,张良娣也进了宫,雍王府此时没什么闲杂人等。
徐良玉身穿jīng致拖地的窄裙,就在他园子里逛了起来。
青萝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边,每当有人路过,总是规规矩矩地低头见礼。雍王府这宅院不是新建的,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旧宅院,一看高墙还有隋时流行的摆砖图形,高墙之内,分了几个院子,亭兰院是挨着李德的这个无了村的,后面还有一个一笑坊,据说是张良娣居住,还有空着一所二层楼阁之地,并未提匾。
能看得出来,提匾字体都一样,应该是李德所提。
亭兰院里多是花花糙糙,平时也有两个丫鬟守着空院子,说这院子多数时间都空置着,也有人说原先有个姑娘来过,只是不知道那个姑娘哪里去了。徐良玉走走停停,远远又走了一笑坊门前,匾额上坊字有些奇怪,有些歪扭有些斜,还大的出奇。
青萝生怕她过去冲撞了张良娣的人,只拽着她要走。
徐良玉盯着那匾额多看了一眼,实在没忍住,转身就笑了。
青萝不由回头多看了两眼:“无缘无故笑什么,我看殿下这几个院子的名字,起的都奇奇怪怪的,不正常。”
院子里也没有什么闲逛的人,徐良玉低着头闷笑,没想到李德还是一个厌世之人,他这几个匾额自嘲的可以,尤其张良娣住的这个一笑坊,真不知道是他刻意安排的,还是无意住进去的。
好好的一个良娣,让她住进坊里不说,还写了那么大一个坊字,多半还有贻笑大方的意思。
走了一圈还是进了亭兰院,之前也没太在意,院子后面却是别有dòng天,早年遗留下来的残垣断壁被修上了一些,能看出是个院中院,不知为何修到一半被遗弃至此,她在里面走了一走,光是联想到那个什么无缘无故消失了的姑娘,就够脑补一出大戏了。
若不是有人刻意想告诉她这些,为何会有丫鬟如此大胆,还敢议论早不在了不到那个姑娘,无非就是想让她浮想联翩,怕是后面还有什么故事等着她,她全都了然,都一笑了之。过了晌午,便觉无聊,可惜才初来乍到,当真不能乱走,勉qiáng捱到快天黑了,李德还没有回来,却有一个送信的小童送来了一封书信,让她去西边门河口巷里最边上见一见,她料定是柳相宜安顿好了,这扮演了一天金屋藏娇的娇娇女可是演不下去了。
徐良玉换了一身胡服,将头发简单盘了脑后,拿出李德给她的圆玉,顺顺利利带着青萝出了雍王府。长安城达官显贵多半都在东或北方,是以东市西市最是热闹。
柳相宜在路上没有耽搁,应当是比她先到的长安城。
来的路上就记下了方向,上了街青萝比较兴奋,直拽着徐良玉到处张望。
长安城的女人更为大胆,平时上街连扇面都不带,穿胡服出来闲逛的人更是比比皆是,城里的女人多圆润一些,可能是有胡血的关系,也多是高挑。
夕阳西下,西边门距离兴庆宫不远,这与她授意给柳相宜的愿意不一样。
不过也未多想,带着青萝绕过两个巷口,往兴庆宫方向去了,到了西边门河口,她更是心中不安,柳相宜做事向来谨慎,兴庆宫旁边的宅院怎能轻易租得下。
边门第一家宅院不大,但是也能看出房宅讲究。
上前敲门,很快有人过来请她们进去,院子里还随意丢着些家具家什,更为惊讶的是,徐良玉才一走进,一眼就看见了麻姑。麻姑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一看见她们立即奔了眼前来,到了跟前有点不敢相信地还回头嚷了一句:“郎君!郎君快看,徐娘子来了!”
说着激动得跟什么似的,上前来欠了欠身:“徐娘子。”
看见麻姑的时候徐良玉还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她叫郎君也愣了一下,随即看着少年牵着檀溪的手,在前堂走出来,才明白过来,檀家已经换了主,家主郎君已经变成檀越了。
竟没有想到,她前脚到了长安城,后脚来寻她的是檀越兄妹。
不等再动,少年已经站在了几步开外,他身边的檀溪似瘦了一大圈,白净净的小姑娘此时一脸病气,见了她扬着脸怯怯的,晃了晃檀越的手,抿着唇不说话。
檀越一身青衫,看着徐良玉,也只握紧了妹妹的手:“阿嫂怎地,是不愿管我们了?”
徐良玉心底五味杂陈,刻意忽视的东西,突然被翻出来时候,难免又有些血淋淋的东西涌上心头,她看着这兄妹,能想起来的事qíng真的太多,原本离开洛州之前,也没有特意地jiāo待去处,就是想着,想必在李德那里,他们也会知道的。
虽然唐朝人伦是从上乱到下,但是檀笙才走了多久,她以一个这样的身份跟李德来到长安城,对于檀越兄妹来说,恐怕最难接受。所以面对他们的时候,她竟觉有些羞愧。
从户帖上讲,她如今已经和檀家没有任何gān系了,但是从道义上讲,只要他唤她一声阿嫂,难免伤qíng。
是以难过。
少年牵着檀溪的手缓步上前:“溪儿病了一场,总也不见你来看她,很是伤心。”
徐良玉耳根发热,更觉羞愧,小姑娘挣脱了他的手奔着她就扑了过来:“阿嫂是不要溪儿了吗?不是说阿嫂就和阿娘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