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记
以上等同于用掉二百万文钱,余下一千一百万文钱。
此后朔方五原等地粮食丰收,直接将银钱投到边关,按边关的粮价再加上一倍价钱,收购粮食可达一百三十五万石。种地的边民售粮以换得所缺乏的货币。将一百三十五万石粮食储存起来,可解决十万官兵的口粮问题。如有余钱,可以做来年收购粮食之用,如果没有,可做粮差。西部遥远,等江淮地区货币到达时,粮食收购时机已过去,不过长安离边境相对较近,可以先从长安仓库里支用一部分到边关买粮,江淮过来的货币就不用去边关,送到户部的仓库抵数。如此一来,货币流通,运费省下,国库充盈。”
李德静静听完,回身走了书架旁,抬手一抽,当即拿下了一张地图来。
他铺开在桌面上,按着男子复述的,伸手在江淮,长安,边关处点了点,他的目光在几地流转,一百万石粮食,三十万石粮食,八十万石,六百四十万银钱怎么计算来的,一千一百万文钱怎么计算来的,指尖微动,货币流通到国库,边关军民有粮,江淮有银,长安城是货币双赢……
不由心神微动:好一个徐良玉!
他还真是小瞧了她,从前檀笙举荐她的时候,他从来不以为意。
却不想他以为她不过是有的小聪明,此时却给了他一个大惊喜,如此运粮,一年经费从负损到双赢,局势顿时扭转,只不过现在就是其中关键问题来了,都由谁去实施这些事qíng。
若是贩粮兴起,粮价被抬起了,怕是给人空做新嫁衣。
他回眸,淡淡瞥了一眼:“你先回去吧。”
说着回手拿笔,按着地图制定了运粮的路线,又将货币流通的几个关键点记录下来,只等热茶也变成了冷茶了,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几条线路可行,扶着袖子将笔放了笔搁上面,这就端起了茶碗来。
抿了一口,才发现茶已经凉了。
他不以为意,就着凉茶喝了,才放下茶碗,荣生匆匆来了。
李德亲自卷了地图和详略图,荣生快步到了跟前来:“殿下,徐娘子回了亭兰院就没出来过,我过去瞧了瞧,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青萝和绿云绿歌陪着,都该gān什么gān什么,没有一丁点的异常。”
李德嗯了声:“她歇下了?”
荣生忙是低头:“我问了一嘴,说是太累了早早睡了。”
这分明就是敷衍的话,大抵也有我早睡下了有事明天说的意思,李德嗤笑出声,才要拿起茶碗,突然发现已经空了,不由将心底的恼意牵扯了出来,啪地将茶碗重重按在了桌子上面:“倒茶的时候就只知道倒一碗,机灵着点!”
荣生只得低头:“主子说的是。”
他连忙回头去寻茶壶,也是才走开些,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带着女人特有的嗲音,入了内来:“殿下~”
李德顿时头疼,屋内烛火跳动,不等他应声,张良娣推门已经走了进来,她这两日好容易消停了两天,可能是也得了什么风声了,赶得巧点来了。
女人一身白裙,懒于妆容,脸上也不过是淡淡扫了眉。
张良娣回身撵了丫鬟们在外面等着,踩着裙边慢慢走了面前来,她福了一福身,抬脸时可见双眼微肿,脸色苍白,可见是真瘦了的,消瘦的肩再无往日嚣张。
抬眸时候,她的目光在他腰间顿了顿。
佩玉当中,虎面的平安木牌显得十分扎眼,她心中欢喜,更是上前,近了一步:“殿下!”
李德当即皱眉:“退后,之前本王与你说过,不许近前,可是忘了?”
淡漠的模样一如既往,张良娣退后一步,却也含泪笑道:“殿下知晓我的心意就好,此去赈灾,臣妾愿同殿下同去,徐娘子不愿去的话也不当勉qiáng,臣妾只愿陪伴与殿下身边,照顾殿下而已,求殿下成全。”
说着跪了下来。
她微扬着脸,越看木牌,唇边笑意越是大。
李德一手按在桌上,只是冷笑:“徐娘子不愿去?谁说的?”
张良娣以绢帕掩唇,无辜地看着他:“自然是徐娘子说的,为着殿下去赈灾的事qíng,臣妾眼睛都快哭瞎了,她不大想去,还极力愿意让我去伺候着殿下,可是真的呢!”
他起身,与她身边走过。
张良娣话还未说完呢,跪着转身,想要追上去,可人脚步匆匆却是这就到了门前去。
她叫了声殿下,偌大的大屋里却只剩回音,起身再追了出来,门口chūn夏秋冬四个丫鬟都低着脑袋,一个个像个木头桩子似地杵在石阶下面,她倚门,门一动还差点将她摔了去。
荣生跟着李德身后,亦步亦趋地。
可惜跟到了亭兰院,人又不叫他跟了,只说让他安排一下,打点热水过来,他要在亭兰院洗漱,要留宿亭兰院。此时院子里只有高处挂着的两盏红灯还亮着,很明显厢房和徐良玉的屋子都漆黑一片了。
荣生回身去安排事宜,李德先走一步。
到了门前,他没有敲门,只手推门,可惜里面却是里面却是cha上了,一时没有推动。
月光映在他的肩头,李德竟是没想到自己吃了一记闭门羹,他抬腿,重重踹了两脚,可是毫不留qíng地喝了一声:“开门!”
说是叫了一声,其实估计隔壁院子都能听见了。
屋子里立即点起了灯火,一个丫鬟模样的捧着灯往出来了:“谁呀!徐娘子睡下了!”
李德冷冷道:“我!”
灯影就映在门前了,小姑娘披着外衫在里面也是没好气了:“你?你是谁啊?”
他怒不可遏,更是后退了一步,这一次是蓄积了力气,狠狠踹在门上,里面的人也是才要开门,房门咣地被人一脚踹开,力道大得震得她胸前一麻,当即摔倒在地。
李德一步迈进门内,低眸瞥着她:“可看清楚了,本王是谁?”
徐良玉其实真是睡下了,青萝照顾着她,也陪着她睡了,这才披着外衫出来,冷不防隔着门被李德踹了一脚,一抬头见是他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磕头:“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实在是徐娘子今个惊着了,回来就来病了,她也不叫我出去说,一个睡了一会一惊的,晚上还着了热了,婢子这才陪着的,也没想到殿下会过来,这才冒犯了……”
李德哪有时间听她说这些,他大步走进,快步走了chuáng前去。
青萝忙是追了上前,拿了灯亮又放置在了chuáng头上面,这时候有了亮了,才是看清。
chuáng上的少女长发披散开来,薄被盖着她多半个身子,她露在外面的脸白得像个鬼,一见光亮,又或许是听见了动静了,此时已经醒了,半梦半醒当中,一睁眼看见是李德在面前,是松了口气的模样:“殿下怎么来了?”
她额头上都是汗,李德伸手覆上去,却是不热。
青萝忙在后面解释道:“这会出了汗了,不热了,但是总是惊着。”
说着,就像是印证了她的话似地,徐良玉突然从被底伸出一只手里,她一把抓住了李德的手,还轻轻扯了下:“我总是梦见有人过来杀我,有光亮我睡不着,可黑了我也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