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缘
“我……”他刚要开口,却被她伸指按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我原先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纳兰随即转身:“包括要娶你的婚期,和无意对苏家下手的承诺,但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她叹息道:“你走吧,从此君臣自处,保重吧。”
苏锦衣手中的折子仿佛有千斤重,恍惚站了一会儿,将它放在案上,这便退了出来。
纳兰十分头疼,她再没有任何心思看那些堆在案上的奏折,揉着额头正是恍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哭嚷声,在宫中,何人竟敢喧哗哭闹?
宫人知道事体兹大不敢隐瞒,将人带到了东宫,一个满脸泪水的女
子踉跄着跪倒在地,竟是蒙大学士。
“殿下!您可要给臣做主啊!”
“什么事如此失态?”纳兰皱眉:“哭哭啼啼的这是怎么了?有话说!”
“启禀殿下,”那女子大声说道:“昨日小女说与嘉怡殿下有约时候还是喜笑颜开,今日却被他一剑刺在心口,现在还昏迷中,她流了那么多的血,大夫都说不行了……我老来得子,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臣不求惩治小殿下,但求保住我女儿的命啊殿下!”
纳兰腾地起身。
说起这嘉怡殿下,京中可谓是人人皆知,他名叫兰绯,父亲是先皇的胞弟,嫁入兰家之后,兰家小姐竟是难产致死,偏这孩子命大,被人剖腹救下,保住了小命,可兰家怨其父,痛失女,对他也是难以亲近。
他出生的时候,纳兰已经八岁,彼时如意还没有出生,父后也没有过世,她见姑父几近疯癫,家里人对兰绯也是不冷不热,只有她看着他长的漂亮,时常逗弄。
后来gān脆接到了宫中来,为其正名,封其为嘉怡殿下,天下人皆笑他克死生母,她偏要天下人知道,他的到来,其实刚刚好,兰家唯一的后人,也是唯一的希望。
从小,兰绯不识别人,只认她,大了,更是缠得紧,因为带他的时候有了经验,以至于后来如意也那么黏人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
在纳兰的灌输下,世人眼里,兰绯俨然成了个任xing的刁蛮小皇子,他继承了父亲的美貌,今年刚好十五岁,仗着她的宠爱,越发的淘气四处闯祸……
在她的眼中,他与她的儿子无异,闯了祸,她只当淘气,她看着他的目光自认为就是母亲般的宠爱,殊不知,犹如一根救命稻糙,兰绯抓住了,紧紧的,就不想放手。
他闯祸了,这是纳兰唯一的念想,这次真的是闯祸了,天子脚下,杀人,怎能包庇!
姬于纳兰冷静下来,下了皇榜广招大夫,剩着蒙家小姐还有一丝活气,做最后一点努力,她随着蒙云急急到了学士府,小姐名唤蒙恬,躺在chuáng上,只见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就连她的心也凉了半截。
蒙家人不断哭泣,纳兰脑中嗡嗡作响,听着御医带着颤音说着预备后事,直有着杀人的冲动,该死的兰绯!
等她怒气冲冲到了兰家,兰绯已经五花大绑跪在院落里等着她,兰家族长带着众人都站在一边。
少年满脸倔qiáng,瞪
着一双桃花美目死死瞪着她。
纳兰走到近前,他大声质问道:“你终于肯回来了?终于愿意见我了?”
“你可知错?”纳兰隐忍着心中的怒气,怒目而视。
“我没错!”兰绯大声喊道:“她诋毁你的名誉,藐视皇家!”
“怎么诋毁?怎么藐视?”纳兰也是动了气:“你可有证据?嗯?本就是你二人相约而行,为何突起杀意!不管如何,也就是言语不和,罪不至死!”
“她……她说、她说……”终是说不出口,兰绯恨恨扭头。
“说什么你也不能杀人!”纳兰低喝道:“我教导你的那些话你可记得一句!”
“我不是故意的!”他倔qiáng跪着:“是失手失手!”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纳兰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看着他,满眼的都是惆怅:“我的嘉怡,不会那样做。”
像是感受到了她语气中的怅然,兰绯委屈地转过头,看着她别扭道:“你不是不管我了吗?还回来gān什么!她若是死了,就叫我去一命抵一命不用你管!”
她去江南之前,两个人曾经大吵一架,这个孩子,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叹息着抚额,族长已到眼前。
“纳兰,不管怎么样,”她叹息道:“这是我兰家正脉唯一的传人了,你懂的。”
“我懂,”纳兰抬眸,天上白云,脸边拂过清风,都不如这些自由自在。
“随我去蒙府吧,”她伸手拉起兰绯,柔声道:“我曾教过你,男子汉做事,要敢作敢当,记得吗?”
兰绯点头,使力歪向她,她伸手扶住,他借力依偎着,喃喃出声。
“我做错事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孩子,”纳兰揉着他的头发,见他脸色仍显倔qiáng,轻轻拍拍他的脸,赞许道:“我的嘉怡,是世间最好的男儿。”
“嗯,”少年缓缓动了动,让自己的脸摩挲在她的掌心,贪恋着这一刻的温柔,无比满足的小声说道:“我错了你教我,我改,别不理我。”
这话说的极其委屈,纳兰心中一酸,重重点了点头,在心中补充道:嘉怡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早有人预备了马车,纳兰将兰绯扶上车,这厢刚要走,一道青色的身影急急而来,她余光瞥见,顿足在地,男子长发披肩,一身青衫,拦住了马车,迎面而来。
他剑眉轻
挑,对自己的衣衫不整浑不在意:“请殿下带上我。”
纳兰眉峰舒展。
“流云?”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这少年有着什么样的心思你们猜猜?
☆、倾国倾城
第五章
马车缓缓驶离,兰绯依偎在纳兰的身边,一脸的天真模样,流云上了马车才开始整理衣衫,他对上纳兰的目光,不紧不慢地抹平衣衫上面的小褶,重新系好腰带,麻利地从怀中拿出一根木簪,一手拢起长发,简简单单的那么一绕,轻轻带入发间,整装完毕!
纳兰双目微眯:“你这是从哪里来?急着赶着连衣衫都没整齐?”
他微微一笑:“去采药了。”
京都中采的什么药,采药也不必散开头发,他的话漏dòng百出,她也不揭穿,只对他主动上门的行径很是好奇。
也不罗嗦,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
流云知道她应了他的qíng,淡然一笑:“流云倒是很想要一个身份,却不知殿下能否成全?”
身份?纳兰瞥着他,心思如cháo,自己就是这个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想必他有几分把握,蒙学士是她的老师,不只这样,揉着额头,十分头疼,蒙学士家里还有一子蒙泰,和她也曾青梅竹马,她在qíng窦初开的年纪里,与他一同走过,除了成亲,该做的什么都做了,可最终却是劳燕分飞,蒙泰迅速嫁人,又迅速和离,至今滞留在家,他的妹妹今年还只有十三岁,蒙学士老来得女十分宠爱,若是就此离世,她亏欠蒙家的,那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