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回到1993
一群人都笑起来,刘京拎了个啤酒瓶子递给夏天,一面推心置腹地说:“来,跟建峰走一个,你俩也算有缘,不光在一个班,座位挨得近,还分别是年级第一和年纪第二,怎么着今儿都必须得走他一个了。”
余下的话,刘京没挑明说,好比“高建峰帮你扛了今天的事,平时又是怎么明里暗里的罩着你”,对于这些,他只字不提。
夏天心里明镜,知道这酒要是不接过来喝上一回,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高建峰笑笑,他手里抱着夏天的大衣,随意搭在自己的椅背上,拿起一瓶酒,痛快地和夏天手里的瓶子轻轻一碰,碰的位置是那处长长的瓶颈。
夏天只觉得手指随着撞击,忽悠悠地一颤,脑子里倏地一下,赫然蹦出了“jiāo颈而眠”四个鲜亮亮的大字。
高建峰大约是渴了,一气gān了大半瓶,夏天边喝边看他,边看边皱眉,才刚泡了冰水,接茬又这么灌冰啤酒,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按说是他敬人家,那就不该先停下,可夏天还是按住了高建峰持瓶子的手:“空着肚子呢,你悠着点。”
高建峰其实也正想收,打算跟夏天说点到为止就行,他别的都没多想,只是单纯觉得夏天连大衣都没穿,又在外面冻了好一会,别再把肠胃给激着了。
“我是渴了,你跟着喝那么多gān嘛。”高建峰一笑,露出四颗整齐的小白牙,随后放下瓶子,提高音量加入了身边的咆哮人群,要饭要菜去了。
接下来是比拼食量的时间,一群男生咋咋呼呼,下筷子有如风卷残云。吃喝到一半,有人犯了烟瘾,招呼有需要的同志们去外面抽烟——在座的许波有先天哮喘,不能闻烟味,为照顾病患,烟民们还算有相当的自觉。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下雪了”,一帮烟民全数jīng神抖擞,嚷嚷着把吸烟场所从厕所改换成了室外,好像迎着今冬的初雪,烟都能抽得格外有意境似的。
高建峰走时没拿外衣,夏天正准备给他送出去,一偏头,才发现他椅背上搭的是自己的衣服,而他手摸到的袖子上头,明显还带有轻微的cháo湿感。
“冻不坏他。”坐在旁边的刘京看在眼里,笑着拍了拍他,“就高建峰那身板,不穿衣服都冻不病,他火力壮。”
夏天回过头:“所以汪洋才说他赢得毫无悬念?”
刘京笑了笑:“那倒不是,不过反正不用担心,我们都知道他铁定能赢。”
“为什么?”夏天好奇的问。
刘京眨眨眼,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想知道?”
他随即倒了满满一杯酒,往夏天面前一推:“怎么也算个不大不小的秘密呢,来,走一个,gān了我立马告诉你。”
夏天一哂,明知道他在卖关子,还是痛快地一饮而尽:“说吧,高建峰是练过九阳神功,还是降龙十八掌。”
刘京看着他直笑,摇摇头,忽然发出一声略显夸张的叹息:“嗐,这事要说起来,还真是个有点悲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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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京没白卖关子,接下来,他耗费了不少吐沫,给夏天讲述了一个稍显冗长的故事。
以至于两根烟抽完,故事都还没讲完,看见高建峰等人陆续回来了,他只好又拉上夏天去到洗手间,继续详述他那番“密谈”。
关于高建峰的体能,或者说肺活量,之所以能好到出类拔萃,连擅长长距离游泳的赵盛华都拼不过,的确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始于他父亲高克艰。
用刘京的话说,高克艰人如其名,拥有一副天生爱好挑战各种困难,以完成各种艰巨任务为使命的奇葩型人格。
早年间,高克艰在其父位列上将的大好形势下,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家里安排好的从军之路,只身一人奔赴北大荒,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战天斗地,若gān年后转去基层野战部队,又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因为各方面表现优异,被保送去了军校。学得科目无非是火药手枪pào弹,可这头人还没等毕业,他就已经被总部机关看上,只等一纸调令宣召进京。
任谁摊上这样好的机会,恐怕都会欣然赴命。
然而高克艰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彼时他态度尚算委婉地拒绝了调令,理由给得也十分的有个xing——他本人的xing格更适合待在一线基层部队。按说这种“不识抬举”的风格,多少会得罪了多少人,不过好在这份硬气总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去欣赏,最后他如愿调到了地方军区,继续从事最为擅长的野战作训。
大院里很多人提起高克艰,都觉得这人有一身硬气。可也有人说,倘若把高师长的前半生写成一本书,那么每页都必须出现的,恐怕就是一个大写的横字了。
高克艰不光对自己横,对生活横,对自己儿子也同样坚决贯彻落实这个字。
刘京说到这,猛咗了一口烟:“我们这帮孩子,再加上比我们大的那些个吧,基本上没人不怕高师座,因为他这人从来没笑脸。不过要说良心话,高师座人长得相当帅,还是棱角分明的那种帅,就是看人的眼神太锐,属于跟路边吼一嗓子,能当场吓尿好几个半大孩子的主儿。我小时候一看见他就想绕道,当时就琢磨谁要给他当儿子,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而不幸倒了大霉的那个人,当然就是高建峰。
高克艰对长子的态度,是所谓方方面面都要严格要求——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说法,要让别人看,那或许根本就不是严格俩字能形容的,估计得叫严苛。
打从高建峰刚上小学起,高克艰已开始按野战部队的路子训练他了——每天三公里,八十个俯卧撑,五十个引体向上,二百个仰卧起坐……风雨无阻,原则上轻伤不下火线。
“院里好多人都看见过,你想高建峰六岁那会,也就……”刘京伸手比划了一下夏天的腰,“也就这么高吧,大晚上绕着cao场跟小驴子似的跑,据说还有人看见他跑到吐,不过从来没人见过他哭。后来有一阵子吧,大家伙出于不忍心,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九点以后没事谁都不去cao场,特有默契,主要是真没人愿意看一小孩被那么折腾。”
然而,这点折腾还是只是刚刚开始,随着年龄增长,训练量也在加码。时至今日,已经没人忍心,也不太敢去问高建峰,他每天到底跑多少公里,做多少个俯卧撑。反正同龄有眼睛的都看得见,举凡学校开运动会,高建峰的一万米从来一骑绝尘,跑完全程依然能脸不红气不喘。
高建峰就是这么被练出来的,体能在八中所向披靡,就是放市里体校也能排的上号。高克坚对此还算满意,之后就轮到小儿子高志远了,他大概是想如法pào制,没想到高志远小朋友在第一次长跑时,就给他来个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高克艰三十六上才生了这个老儿子,虽说高志远自小体弱,可高克艰的理论是只要肯练,就没有练不出来的人,而高家也绝不出少爷秧子。
哪知道这回练大发了,高志远的亲妈李亚男急了,送儿子去医院前撩下话,孩子如果有个好歹,她不光要离婚,还要和高克艰拼命——据说原话是拼刺刀,她就是要好好看看,高师长那一身铜筋铁骨,到底能不能刀枪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