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回到1993
好在高志远并没什么大碍,可是人出了院,其后的训练居然也不了了之了。这下院里的人可有的说了,私底下都开始传言,原来高师长也有害怕的人。当然这话没人敢当他面说,说的最多的还是另外一句——有妈的孩子才有人疼,没妈的那个,到底是差着行市呢。
不过这事,倒是一点不影响没妈的高建峰,和有妈的高志远之间的兄弟qíng谊。
高建峰当哥哥很有一套,照顾人的时候特别有哥哥样,日常相处的时候完全没有哥哥款儿。除了当着教条的高师长面,高志远必须言必称“哥”,俩人私底下说话,时常都会以名字相称。而一到假期,高志远通常会变身成为高建峰身上的挂件,哪怕他一点都不喜欢运动,也完全不耽误他当高建峰的跟屁虫。
如今院里同龄的孩子说起高克艰,多数正经场合下会称呼他为高伯伯,因为他岁数比他们很多人的父亲都要大,而没人的时候则会戏谑地叫一声师座,赶上他们小团体聚在一起,gān脆直接喊他为大独裁。
能得此雅号,也足见高师长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究竟有着怎样“光辉”的形象!
但哪怕是有再多的不满,少年人也只能在口头上替哥们儿撒撒气,没有能力动真格的。
好比刘京费了老半天吐沫,其实也是因为刚才想起这茬,心里一阵唏嘘,直到讲完了,他还是忍不住摇头叹气。
夏天和他背靠着厕所的暖气片,两个人沉默着,各自抽完一根烟,刘京这才转头拍拍夏天的肩:“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天降大任于斯人,反正我总觉得吧,高建峰这厮没准是要走点什么不同寻常的路。”
或许是吧,夏天涩然地笑笑,亏他之前还羡慕高建峰家世好,家庭氛围也好,听完刘京一席话再回想,能摊上高克艰这样的父亲,高建峰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也是一言难尽。
俩人回去时,那一群人已经酒足饭饱了,高建峰喝得不算少,只是等夏天坐回他身边,他转过头笑了下,眼神依旧很清明。
“快到点上晚自习了,”夏天说,“我该回去了。”
虽然意犹未尽,但听过了故事,他这会儿再看高建峰,心里难免抑制不住地涌起疼惜的感觉,原来他的童年是那样过的,原来他对父亲的芥蒂是有原因的……
突然,他很想再抱一下高建峰,可惜条件并不允许,夏天只能在满心遗憾中,调转开视线:“帮我拿下衣服。”
高建峰一直靠着椅背坐,意图很明显,他是想用体温把夏天的衣服烘gān。听夏天这么说,他先瞟了一眼对方的椅子,跟着才作出后知后觉的样子往前探了探身子:“刚才没注意,把你衣服搭我这儿了。”
夏天抬眼看看他,觉得自己对该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又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高建峰凝视夏天,忽然觉得那眼神,似乎有点yù言又止的意思。是错觉吧?他想,继而拿了衣服递给夏天:“外头雪下得挺大,你没骑车,直接坐车回吧,哦对了,刚才的车钱……”
夏天抬手打断他:“本来就该我出,这事还计较,当我是朋友么?”
高建峰猜到他会这么说,连劝他对半分账的说辞,一早都想好了,可不知怎么的,想起午后两个人之间的那一抱,他就觉得还是别踩夏天的雷好,毕竟这小子今天好像特别容易抽风。
“行吧,”高建峰点点头,“那你慢着点,明天见。”
明天是周一,夏天禁不住有些愉快地想,印象里,他还从来没这么期待过万恶的周一。
即便再喜欢校园生活,也难免会有犯懒和罹患周末综合症的时候,夏天自然也不例外。但这两个毛病,如今似乎都被高建峰给治愈了,他现在打心里喜欢并期待,每一个能见到高建峰的时刻。
但即便见得着,也会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顾不上。很快,紧张的期末和有名无实的寒假,就随着纷纷扬扬的第二场冬雪,如约而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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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口班进入了昏天黑地的期末复习阶段,即便是高建峰,也拿出了比平时多两分的认真态度。
夏天有时候看着他在大课间,抓紧时间似的背着政治书上的重点,一面会觉得特别好笑,一面又觉得隐隐有些心疼。
他是知道高家父子的那个约定的,其实刚听那会儿,夏天以为充其量不过只是个玩笑,但现在不然了,他清楚的了解到高克艰的铁血作风——连六岁的小孩都舍得下手折腾,可见他是真的想让儿子当兵,所以搞不好真能为了所谓排名,硬bī着高建峰去考军校。
不管高建峰在同龄人中,看上去多么qiáng悍、多有担当,或者多有威望,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人,在更有力量也更为qiáng大的成年人面前,依然会显得脆弱,甚至不堪一击。
这么一想,夏天立刻放下了他的政治笔记,决定对这门考试采取顺乎自然的态度,听天由命。
于是在他有意“放水”之下,高建峰在本学期末,又再度蝉联了他的年级第一。
一月中旬,还差一周就要过年,学校终于放了寒假。
随着放假通知一起下发的,还有一摞摞厚厚的练习册和一张张雪片似的卷子,让人丝毫感受不到假期的欢愉,而周妈对学生脸上的痛苦表qíng也无动于衷,面不改色地开始雪上添霜:“假期通知上都写了,学校定于过完年后一周开始补课,也就是说,这些卷子你们要在十天内完成,都抓点紧啊,别十天之后让我看见一个个脑满肠肥、睡眼惺忪的茄子样。过年不是理由,往后有的是年让你过,高考可就这一回!等再开学,高考倒计时的牌子马上也要挂出来了,一个个的都好自为之吧。”
这番话说完,教室里被霜打了的茄子们,顿时更加一蹶不振了。
在一片哀鸿遍野中,夏天十分冷静且有条不紊地为自己申请了假期住宿。
在此之前,他接到过陈帆的电话,陈帆本意是想让他元旦的时候回去吃个饭,被他以复习忙作为借口推拒了。不过现在放寒假了,她倒再没说让他回去的话。只是夏天想着,过年总还是要去一趟徐家的。
这是人之常qíng,不光得拜年,他连礼物买什么也都一早就想好了。
也不知什么原因,徐卫东似乎并未按原计划转业下海,直到现在还赖在部队上。夏天认为徐卫东属于无利不起早的典型,之所以不走,要么是觉得可能有升迁机会,要么就是那边承诺的条件还没落实。
而徐老太和徐qiángqiáng仍然还在徐家,徐卫东为侄子联系了一个学前班,看来明年九月,徐qiángqiáng在省城入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倒是陈帆的声音语气,听上去比之前恢复了些jīng神,但显然,她对前阵子徐冰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qíng。
陈帆只是担心徐冰的学习,这次期末成绩,徐冰排名下滑得非常厉害,从之前的前十,一下子跌到了二十开外,仅仅处于中游水平,物理更是险些没及格,陈帆在电话中透露出的意思,是希望夏天能帮着徐冰补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