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世界当文豪的日子
他眨眨疲累的双眼,凝结的汗水顺势滴下,一只大手捏着毛巾迅速伸来,轻轻拭去汗珠。
“谢了。”程尘咧嘴一笑,放松身心享受贴心的服务。
一桩事qíng做了大半,要是没能弄完,那真是浑身难受。闭目休息片刻,程尘还是决定今晚就将经文写出,只是合适的纸一时倒真没有。
老党头给了程尘一个惊喜。
党家当年祖上是族中祭司出身,又为压制yīn灵困守大山这些年,收集珍藏的古怪物事层出不穷,尤其是对驱邪散yīn有效果的,更是多些。什么人皮鼓、血引、毒虫啥啥啥的也就罢了,最妙的就是他家收藏了厚厚一叠制成的贝叶,这东西原本就是专用于制佛经的。
贝叶要做得jīng致华丽是极难的一件事,要能工巧匠花大jīng力jīng雕细琢而成,那已经不仅仅是佛经,而是属于艺术品的范畴了。
但贝叶经回归本质,也不过就是刻写于贝叶的经文,不求华丽jīng美,刻写并没有多繁难,只需虔诚地将经文刻于叶上,再涂漆色就行。
接过铁尖笔,程尘闭目盘坐,《大悲咒》熟极而流地又在心头缓缓过了一遍,他凝心静气,全神贯注,将菩萨慈悲为怀,化渡众生之意一字一字全心诚意地刻划于贝叶之上。
【……以清净莲华,显现慈悲,扬洒甘露,救渡众生脱离苦难。】
越庚未紧握双拳,拼命按捺住激动亢奋之心,咬牙指导:“刺破指尖,十指连心,以血涂经,更生灵效。”
程尘举笔待刺,被阿郎一把将笔夺过。他点起烛火,将笔尖在火焰上炙烤了片刻移开,铁笔笔尖由黑而赤红,又慢慢显出青幽的铁色。阿郎这才皱着眉,将笔递回。
“消毒!”
程尘轻笑了声:“谢了。”
殷红的血珠慢慢渗出,涂抹在棕huáng的贝叶经文之上,渐渐凝结沉淀,变为暗褐色的文字。
血色之上金光闪现,似有幽香浮动,天花乱坠,梵唱响起,吽!祈愿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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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再赴yīn灵dòng,jīng兵qiáng将、万事俱备,更有经文灵书在身,程尘信心满满,后路齐全,至多不过跑么!
小程大师打头,身后紧随大程大师和越家武从,再后头是党族祭司传人——爱珍姑娘。更有一gān“老壮”的山民大爷大娘大婶,以及半大小子们站在远处,等候召唤。
屁点大的娃娃一言不合就写出本经文灵书,居然还要亲身驱yīn灵!气宇轩昂的大程大师摇身一变成了跟班,还冒出个神秘的武从,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极度震惊晕菜中的爱珍姑娘,在小程大师和越氏武从身上打量来打量去,哎,一个太小,一个太冷,还是下不了嘴啊!
dòng口处阳光洒落,感觉似乎比上次来暖了许多。
“崖自上次吞噬了不少yīn灵。”越庚未解释道。
几人走到dòng内,越庚未指着dòng内yīn影处让程尘站定,说:“引yīn灵时,不要碰触阳光。yīn灵入体还可驱逐,万一甚而‘囚yīn’,在yīn处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到了烈日直晒的极阳处,越血逆行反噬,死无葬身之地。”
“囚yīn?”程尘不太明白。
越庚未似乎也并不想细说,只是吩咐,如果准备好了就可展经书引灵,因为书上已有越血,倒不必再刺血引yīn。说完,他当先盘膝坐下,袒露出一身越咒纹身。
程尘与党爱珍都陆续坐下,党家的祭司姑娘掏出一只小小的褐色皮鼓,摆出了一个古怪的坐姿。
阿郎巍然站立于程尘身后,双手则捏了昨晚向越庚未现学的法诀,双目紧盯着黑黝黝的深dòng。
程尘深吸一口气,将贝叶经文《大悲咒》缓缓展开,以心诵念!
【皈依三宝,皈依大悲渡世的观世音菩萨……】
淡淡的血腥味散开,dòngxué中青白的寒雾仿佛是嗅到了极致的美味,翻滚奔腾着向上涌,浓浓的yīn冷之意骤然向众人袭来,就像是yīn狱之门突然敞开了。
清脆而明亮的少年之声回dàng在dòng壁间,梵音阵阵间,莲香飘散,金色的佛陀冉冉从灵书上升腾而起,重重光影间,怒目金刚口斥佛音,向着yīn灵积聚的雾气持杖而击!
轰!仿佛是在灵台脑海梵唱,又犹如huáng钟大吕齐鸣。
尖锐凄厉的嘶鸣声阵阵,渐渐停歇,yīn雾纠结缭绕着,缓缓散开。
程朗十指翻动,捏出种种灵诀,一声怒喝:“噬灵!”
绿光白焰化成的巨láng瞬时扑出,将散碎的yīn雾撕咬吞嚼,片刻间,yīn雾被吞噬得gāngān净净。
越庚未光着上半身楞楞地发怔,他还没来得及念咒。
党爱珍的小鼓刚刚敲了两三下,姿势古怪的舞蹈刚刚扭出个形。
“……这就,了事了?”程尘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既不见yīn雾再弥漫上来,也不见专家们有所动静,瞅瞅不动声色的阿郎,实在忍不住站起身问。
越庚未用死鱼眼扫了他一下,站起走到深dòng边,探身查看,又细细体察片刻,没好气地说:“完事了!”
第57章 山dòng的那一头
接下来的大喜大悲统统不用小程大师出手。程朗拦在身前, 越庚未从内dòng口一跃而下,探查好半晌后又返回, 确认dòng里绝大部分的yīn灵已经消散,余下些微的也已成不了什么气候。
党爱珍沉默许久, 慢慢走到dòng口, 向着等候的人群一声长呼:“yīn灵散尽了!”
人群静默了片刻,突然之间爆发出一阵抑郁多年,发自心底的高声呐喊,继而四散离去。
爱珍姑娘盈盈屈膝一伏,郑重一礼:“虽说大恩不言谢, 但我还是要和几位大师说一声‘多谢’!从今而后, 您们几位就是我族的恩人, 如有差遣, 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一百三十六户人家虽然还留在山上的人并不多,也有二百来人。
昏时到来,yīn阳jiāo界之际,党族祭祀传人党爱珍换上了一身古朴右衽的灰白色长服, 披散着长长的乌发,尖顶的高帽,长而拖地的帽沿上绣着黑色的长尾鸟雀。
她站在小院的门口一声长歌,哀婉之声响彻天际:人自生来各皆苦,生离死别无奈何,求不得……
族人三三两两地从各自的屋中走出, 穿着灰白的长服,口中和着凄凉的歌声:无奈何,求不得……
就仿佛是涓涓细流,泛起颗颗陈旧的泡沫,渐渐汇聚成一条灰白色的长河,淌向桃花林间的山dòng。已出五服的村人,抱着幼小的孩子们,站在自家门外驻足遥望。
辈份最高的老人们拉着绳索,带着箩筐,在年轻人的搀扶下,慢慢走下深dòng,捡出祖先和敌人混杂在一处的骸骨。
老党头扶着拐棍,执意等候在dòng外。
昏huáng的阳光最后一丝光线落下之际,古老的骨殖全部经密法辨别,在选定的山脚入土为安。故敌的尸骨则一把火焚净,散入dòng底暗河。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gān,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