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相爱在时光之外
他无法想象顾无言和杨抑当着他的面愉快jiāo谈。
但是,除了表演约会那一次,顾无言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跟别人有过jiāo集。这大概给了他一种独占的错觉。
顾无言是自由的。
他当然可以跟任何人打招呼,跟任何人牵手,跟任何人接吻,跟任何人……
这让吉枣觉得沮丧。而他没有任何能为这件事感到沮丧的资格。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顾无言是他一位特别的客人,也担任过他的私人教师,他们曾经为了进步几个名次结成了联盟……直到现在,他们大概可以算得上朋友。
会有人想要完完全全独占一位朋友吗?他甚至对这位朋友一无所知。
对,除了他曾经是旬躬亲,吉枣对顾无言一无所知。
因为每次跟他在一起都会很快乐,做着喜欢的事恍惚间时光流逝,对那个时候的吉枣来说,这就够了,顾无言是非常合格的玩伴,只要有共同的兴趣就能和谐相处,无需深究对方的身份和过去。
但现在,吉枣想要知道更多。
顾无言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尽管他一直流氓兮兮地动手动脚,但那些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方面的试探吗?
吉枣不了解他所处的时代,说不定那些就只是朋友间的小打小闹,擅自误会的吉枣未免太过可笑。
唯一的一次,解斐华家楼下,他冲上去跟顾无言抗议他的表演过于亲密。然后他看着他笑,低下头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他说,这是道歉吻。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舌头滑过口腔的触感,他突然bī近的气息,他cha进他头发里温暖的手指,还历历在目。如果顾无言像那次一样吻他,他……还能像那次一样果断地推开他吗?
没有答案。焦虑的心绪越理越乱。
天气更冷了,吉枣翻出厚厚的棉衣和羽绒服,整齐地在衣柜里一排排摆好。顾无言的大衣他也挂在衣架上摆在显眼位置——这样他回来时就不会找不到合适的衣服。
校园cao场上gān枯的糙坪凝结了一层白白的霜,窗上的霜花也日益坚固了。终于,在同学们的大呼小叫中,X市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吉枣的社团活动懈怠了不少,这就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和朋友们轧马路打电动。
这个冬天本不会有什么不同。
吉枣靠在教室走廊的栏杆上,雪花从灰色的天空里纷纷扬扬落下,有一片落到了吉枣鼻尖,融化做一滴水珠。身旁和身后的欢声笑语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看着无力落下的雪花出了神。
他又在想他了。
雪片给他的感觉跟顾无言有点像,无所依凭,纯白微凉。他明明是有点无赖的公狐狸xing格,吉枣却能察觉到他热qíng背后的淡淡疏离。雪轻飘飘地飞舞,总给人一种柔软温暖的错觉,伸手去抓,却在被掌心包裹的一瞬间消失不见,连踪迹都难寻。
伴随着大雪而来的第二个消息,是期末考试临近了。
吉枣竟然早早的就开始复习,抓紧在学校的一切时间,记笔记,做练习,不懂的地方圈出来去问老师或者斜后座的旬躬亲。除了想在父母回家的时候证明自己,他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如果顾无言回来了,那他拿出好几天来陪他玩也不影响进度。
而他始终没有回来。
“呼——!总算考完了,寒假你们想好要去哪玩了吗?”温炎一面收拾桌面一面兴冲冲地问道。
“唔……在家?”吉枣含糊地回答他。
“啊,我可是有个丰富的寒假计划呢。”赵荇神秘一笑,“不过这个计划跟你们无关就是了。”这句话成功引来了吉枣和温炎的仇恨。温炎鄙夷地捏了捏下巴,说:“这样说的话我小妹死活不参加chūn节的家族旅行,说是跟朋友说好了出去玩……你的计划跟我们无关,总不会是跟我妹妹有关吧?”
在赵荇一脸被猜中的惊讶表qíng还没浮现出来时,吉温二人就不由分说跟他过招了起来。
他们仨在放学路上闹得欢,一不注意跟来人结实地撞上了,匆匆道歉,那人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从他们身边走过。
“刚那个是谁啊,怎么有点眼熟?”
“不是眼熟的问题吧,那不是杨抑学长吗!话说我好久没看见他了。”温炎肯定道。
完全没认出来的吉枣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背影看上去有点落寞,跟他印象中的杨抑相去甚远。
“可能是因为他最近活跃度低了?也没听他又大张旗鼓地去追哪个妹子的八卦。”赵荇倒是松了一口气般地说出这话。
吉枣和温炎两个人对杨抑都没多大好感,“打住,我可不想听那个跟我们吉枣叫板的学长的八卦。”温炎打断他,“想想吧,只要装乖巧到明晚上家长会结束,每天昏吃等死的美好生活就要到来了哈哈哈!”
“等等!”吉枣愣了一会儿后大惊失色,“你说明天晚上有什么?!”
“妈,不是说好今天到家吗,跟我说几点的车我去接你们呀?”
“宝贝枣儿啊,公司临时有调度,我跟你爸可能得晚两天回去了……”“欸,那明天晚上的家长会怎么办?!”
“啊明天晚上有家长会啊……哎呦,要不找楼上的李爷爷帮你去开?”
本来准备好迎接爸妈回家的吉枣放下电话,头痛地倒在chuáng上。
李爷爷啊……那位的耳朵可真不怎么好。吉枣想到每次跟老人家打招呼,都要口型夸张地喊话,顺带比比划划,引得老人家里上小学的孙女气呼呼地瞪吉枣。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爷爷退休在家,算是邻居里比较热心的了。不然还有谁能给他去开家长会呢。
还有……谁呢?
吉枣的视线从天花板溜达到书桌上。书桌一角黑色的符石落满灰尘。
是因为父母不在家没有办法才叫他来开家长会的。这理由非常正经。
比起他自己跑过来的时候,说什么给吉枣做晚饭,要买绝版纪念品的理由正经多了。对,就是这样,就只是普通的叫朋友过来帮个忙。
吉枣迅速给自己找好了理由,然后又反复梳理了几遍确保逻辑严密。他缓缓坐起来,清了清喉咙,伸出胳膊去够那块符石。
手指离石头越来越近,吉枣觉得气温不太对,家里的暖气未免开得太足了。直到心跳的巨响清晰可辨,吉枣才发现自己紧张地手指都在颤抖。
紧张,紧张个什么劲啊!吉枣两只手牢牢握在一起抵在鼻下。以前天天厮混在一起也没觉得紧张,怎么现在突然……一定是因为他好久没拜托过别人了心虚!对,这是心虚的紧张。
吉枣站起来,在客厅反复踱步,又冲去用凉水洗了把脸,水滴溅在衣服上了索xing换套睡衣。做完这一切吉枣觉得心跳平复不少,深呼吸几次,将符石握在手中。
微光点点,那个人的身形还是虚影的时候,冷冽的体味就已经充斥了吉枣鼻腔。他突然觉得眼睛擅自渗出了一些液体,但他还是睁大眼睛,丝毫不想错过他出现的任何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