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念俱灰后他终于爱我
【高静歌:好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林殊:不用,他会送我回家。】
【高静歌:ok.】
刚欺骗过高静歌,又有人给他发消息。
【盛景:林先生,您回B市了吗?请问一下我何时复工?】
盛景......
他差点忘了这人。
他自欺欺人时找的替身。
他这辈子真是丢人,上辈子从没这么丢脸过,他不仅找个低配的替身,还正好让秦渝池撞见。
等秦渝池恢复了记忆,会如何鄙夷地看他?
一定会觉得他可笑又恶心。
林殊自嘲地轻嗤,回复消息。
【林殊:你不用再来了,实习证明和工资照旧,还有事就去找高静歌,不用再联系我。】
发完消息,林殊点进秦渝池的对话框。
聊天页面上,最新一条还是秦渝池给他发的【晚安,林先生】。
林殊咬紧下唇,点进秦渝池的账号页面,指尖停在“删除”上颤抖,想摁却又舍不得摁。
可当他真的摁下去,屏幕上弹出聊天记录也会被一并删除的提醒时,心里又没来由地恐慌,林殊赶紧点了返回。
躺着愣了片刻,林殊倏地一下坐起身,从茶几抽屉里翻出平板。
林殊打开微信,想将秦渝池的聊天记录一并迁移至平板里,保存好后再将秦渝池删除。
可林殊很快意识到,他又在自欺欺人。
他以前舍不得删秦渝池,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还抱有幻想,认为自己这辈子有机会和秦渝池圆满。
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他的头上悬着审判之剑,秦渝池恢复记忆之时,就是剑落下来,宣告他罪行的时候。
留着这些记录又能如何呢?
林殊丢开平板,忍着心头无比剧烈的痛意,毫不犹豫地点下删除,再咬着牙点了确定。
这个世代,人与人的关联就是这么脆弱。
一个虚拟的删除键,就能将两人之间的关联斩断,只要一方选择断了联系,那另一方就可能再也联系不上。
秦渝池从列表里消失的那一瞬,林殊就有种错觉,好像他和秦渝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秦渝池不用再看见他,更不用痛苦,他也不必看见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这样对他们来说都好。
把手机调为静音,丢到沙发边,林殊疲乏地闭上双眼入睡。
许是因为他终于知道,真心悔过无用,犯过的错也不会消失,上天怜悯地让他睡了个好觉。
没有光怪陆离的梦,也没有发疯的秦渝池,只有一片沉寂的黑。
天色渐晚之时,林殊是被冷醒的。
他缓慢地坐起身,搓搓手取暖,后知后觉地打开暖气。
砰——砰——
无数朵烟花在黑空中绽开,和除夕那天一样流光溢彩。
彩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照亮和那天一样的无光客厅。只可惜,这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林殊一个人,再没有人坐在茶几对面给他点蜡烛。
林殊愣愣望向窗外,扬起头,任由彩光一下下照在脸上,照进无神的眼里。
等到脖子酸了,林殊站起身,缓步往三楼走,想从衣帽间里找一套睡衣,却先看见了秦渝池的风衣。
林殊站着不动,而后捞起那件风衣穿在身上,拴好腰带,将风衣裹得紧紧的,就像是被抱着一样。
鸢尾雪松的精油还放在口袋里。
反正秦渝池以后也不会再要这件衣服,可能想起这段时间对他的穷追不舍,还会感到恶心。
想到这,林殊将精油拿出来,倒了许多在手心,毫无顾忌地抹在鼻尖,贪婪地抹在颈间,直到随便一嗅都是雪松味才停止。
今夜是元宵节,烟花放了好一会儿都不停,这家放了那家又放,断断续续。
林殊走到三楼的大露台前,一打开门,冬风便钻了进来,吹开他额间的碎发。
露台上的躺椅很干净,应是在他离开之时,高静歌叫人来家里打扫过一遍。
林殊将手揣在风衣口袋里,直直瘫进躺椅里,望着天空中绚丽的烟火发呆。
淡淡的烟火味落进鼻尖,林殊嫌烦,将风衣的领子竖起来,把整张脸躲进衣领里,用雪松香把烟火味掩盖住。
冷风中,林殊看着烟火绽放,刺目到极点,再慢慢暗淡,最后化为无光的碎片。
凌晨之时,整个湖光山终于静下来,再没有热闹的烟花声,只有喧嚣的风声。
天空恢复灰暗。
冬天的B市别说看见遥远的恒星,就连地表之上的人造卫星都不一定能看得清。
林殊看着充满人造灯光和烟火尘埃的天空,脑子里空空如也,也不愿意站起身回房,去床上躺着。
身体渐渐失温。
林殊失神地想,如果他一直躺在这里,躺上个三天四天,不吃不喝,是不是就能在这一世先离开?
那样的话,他是否就不用面对记忆恢复后的秦渝池?
叮——
闹铃打断了林殊的思绪。
林殊长叹一声,亮屏手机,给高静歌准时报平安。
要是知道他又要死要活了,或是死了,高静歌不得哭得眼睛红肿。
高静歌会哭吗?
他好像没见过高静歌流泪。
林殊耸耸肩,正准备继续发呆,却有人打进来电话。
打进来的号码显示为陌生号码,但林殊知道是谁打来的,那是他派在陶芓湉身边的保镖。
林殊接通电话,“喂?什么事?”
“林先生,陶先生前天回了家,昨天清晨飞往枫国,我们跟着查到了他在枫国境内的心理治疗报告。”保镖说。
“什么病?”林殊蹙起眉问。
“强迫性精神障碍,具体表现为强迫洗涤,也就是俗称的洁癖。”
作者有话要说:
秦渝池:下车冷静,结果车跑了,手机没了,好友也被删了[傻眼]
第41章
保镖很快发来译版的诊断报告, 以及每一次治疗记录。
林殊打开露台的灯,半靠在躺椅上阅读。
陶芓湉的第一次治疗是在18岁,也像这次一样, 独自一人到枫国治疗。
“这世上的人可以简单地分成三类, 脏东西, 干净东西,以及披着干净皮的脏东西。”
“他像是世界的宠儿, 每个人都以为他是干净东西, 只有我知道,他是披着干净皮的脏东西”
“我讨厌回家。每次回家, 他都会潜入我的房间, 用那双恶心的手,让我无法呼吸,不得动弹, 把我变成和他一样的脏东西。”
......
初始几次的对话有点混乱, 林殊看不太懂。
随着陶芓湉去治疗的次数增多, 林殊大致懂了, 这些对话中的“他”大概率是陶潋。
而陶潋因为某些原因,非常嫉恨陶芓湉, 青少年时就把拔了牙的蛇放到陶芓湉床上, 这也是陶芓湉患上强迫性精神障碍的导火索。
陶芓湉很详细地描述了, 那只蛇在他身上爬行的触感, 冰凉而粗糙, 每一颗鳞片爬过皮肤,就像是活的刀背在身上细磨。
林殊看到一半, 实在感到不适, 翻页跳过了这段描述。
而后来, 陶潋会光明正大地进陶芓湉的房间,睡在他身后,双手抚摸他的每一寸皮肤,从发丝到足尖。
说是猥亵,但又不准确,因为陶芓湉不认为陶潋有任何性暗示,他认为陶潋只是在单纯地“污染”他。
为了将这些“污染”洗去,陶芓湉会不停地洗澡,只用上沐浴露和香氛还不够,一定要狠狠地搓,洗到皮肤发红,脱皮发痛,再上酒精数次消毒才行。
也正因此,陶芓湉总是皮肤感染。
而签了南影后,陶芓湉不能再在身上乱留痕迹,所以有时会服用大量的舍曲林。
“我站在晦暗不明的光里。光照之下,我是一视同仁的养子,幸运儿。而在黑暗之中,我背后伏着脏东西,他想吞噬我,占据我,让我全身沾满污秽。”
“没有人知道他是脏东西,只有我知道。”
养子......
陶芓湉不是私生子。
所以私生子的传闻,很可能只是陶潋的杰作。
作者其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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