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高徒
解语跟着进了陆袭远的卧房,待他躺好,她便为他号脉。看着解语越来越紧锁的眉头,青晏和小冬不由紧张起来。
“解大夫,公子他没事吧?”小冬憋不住先问了。
“你家公子的饮食以前谁负责的?药材都是谁熬得?”解语帮陆袭远盖好被子,把青晏和小冬拉到外厅,询问道。
“公子的饮食之前是何师傅负责的,不过半月前因为在公子的饭菜里下毒,被发现后畏罪自尽了。药材都是小的在熬。”小冬如实相告。刚看解语很专业的样子,他自觉地放低身段。
“公子的饮食可有食谱记载?药方都还在吗?”解语进一步问,她需要确认一件事,这样才能更好地治疗陆袭远。想让他变成健康的人,别说她,严逸估计都办不到,能做的就是延长他的寿命。能活多久,还要看他是否配合。
“菜谱没有,都是何师傅自己安排的。每次采购的记录有,药方都在我这收着。”小冬能理解解语问药方,但不明白她关心公子的饮食gān嘛?
“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解语忽然想起来都没问过人家的名字?
“我叫小冬,解大夫是要这些记录吗?”小冬终于跟上解语的节奏了。
“对,辛苦都帮我先来越详细越好。还有,今晚公子的膳食我写给你,让厨房照着我给的食谱做。”解语边说边从包里取出解氏文房三宝,鹅毛笔,墨水,纸。写了一张食谱给小冬。
“这笔……”一直没说话的青晏,对解语的鹅毛笔很是好奇。
“哦,青大侠如果喜欢,改日我做一支送给你。”解语倒是大方。
“不必了,只是从未想过鹅毛也能写字。”青晏此刻对解语的态度算是好多了。
“陆公子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我可否先去我的住处洗漱一下换身衣服?”解语的意思是谁能给带个路,她住哪儿啊?
“请解大夫见谅,小的失礼了!请您随小的来。”小冬这才想起来,解语从进门就在为公子忙活,都没来得及去住处休息片刻。之前就已经飞鸽传书jiāo代收拾一间屋子给解语,让她一到就可以住,不必等人收拾。
只是没想到,陆袭远给她安排的住处离他住的地方好远。作为贴身大夫却住得这么远,真发生什么状况,她又没轻功飞过去,不知他怎么想的。
“叩叩叩……”解语刚收拾gān净换好了衣服,就听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谁?”
“解大夫,奴婢叫迎芳,是公子差奴婢给您送衣服鞋袜来的。”迎芳的声音柔柔弱弱,要不是解语住的地方清净,还真听不清。
“衣服鞋袜?”解语打开门,诧异地看着迎芳手里捧着的女装。
“迎芳见过解大夫。公子jiāo代,请您速速换好衣服后去他房里见他。”迎芳微微福身打了个招呼,就把衣服鞋袜放在解语的chuáng上。传达完陆袭远要jiāo代的事,补了一句:“解大夫可要奴婢帮忙梳妆换衣?”
“不必了。有劳迎芳姑娘送衣服来。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我马上换衣服,一会儿就去见公子。”解语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应该人尽皆知了,也就不再刻意压着嗓子,改用本来的声音说话。
“好,迎芳告退。”迎芳又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他是怎么发现的?”解语一边换衣服一边回忆自己哪里露了马脚,被陆袭远看出女扮男装了。青晏,小冬都没看出来,随严逸出诊也没被识破,当了三年的男人,被他一下就看穿了。
“左衽还是右衽?”解语基本就没穿过女装,只能回忆刚才迎芳的穿衣样式,“右衽!”
衣服穿好了,头发怎么梳?解语对着镜子犯难,还好古装片看了不少,自己在现代也喜欢古风。然而最后她只是斜斜扎了辫子完事儿。
检查了一下没有特别突兀的地方,解语带上随身小挎包,凭着记忆东拐西拐,终于摸到陆袭远的住所。
“陆公子,让您久等,解语来迟了。”解语既然换了女装,就不好再自称在下。
“你你你……你是姑娘?”青晏的嘴张打得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原来公子让小的买的女装是给解大夫的!”小冬这才恍然大悟,还说按着他的身材买,他还觉得奇怪呢!确实啊,解语跟他差不多高,可不就按他身材买呗!这么高的姑娘,真是少见,难怪之前虽觉得她生得细皮嫩ròu格外秀气,却怎么也没往女扮男装处想。公子的眼神果然好,居然一下就发现了。
“抱歉,行走江湖,男装方便。”解语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解大夫,请坐。”陆袭远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手腕纤细,青筋明显,手指修长苍白,解语还记得那冰凉的触感,想到他命不久矣,心里不由地泛起一丝酸楚。
“这些是解大夫方才让小冬准备的东西,你可以在在下这里查阅,但不可带回去,以及无论你得到任何结论,只可道予在下一人,哪怕是严大夫,都不可对其透露半个字。”陆袭远大概猜到解语想查什么,只是他没想到,她会发觉得这么快。真是造化弄人,如果早两年认识解语,他是不是能活得更久一点?拖着病躯,苟延残喘,却一直在做折福损德的事,结果还未知,只是,他从出生起就没有选择,注定了做一个人的影子,一明一暗,为的都是这天下能太平,老百姓能安居乐业。
“好,解语谨记。”解语郑重答应。至于陆袭远怎么看出她是女子这件事,她已经不关心了,眼前这些记录看得她脸色越来越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下唇被咬得差点出血。等她看完所有记录,她抬头望向正倚靠在躺椅上看书的陆袭远时,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十年了,要不是陆袭远还在吃药,他早就死了。
陆袭远察觉解语在看他,便抬眼与之对视,正在纳闷解语为何哭了。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就快步走过来,握着他冬凉夏热的手,哽咽着说:“这些年……你受苦了。从今往后,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调理好身体!这个世上,美好的地方很多,美好的人也不少,请一定配合好我,争取你忙完了你要忙的事,能有机会到处走走看看,做你自己真心喜欢的事。”
“好!”陆袭远先是一愣,随后温柔一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虽然转瞬即逝,但这是他自懂事以来,第一次这么放松的笑。
“对不起,解语失态了。”小冬的一声轻咳拉回解语的理智,她连忙松开陆袭远的手,退到桌子那儿,心说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的qíng绪呢?她这三年也遇到过不少病人,只是陆袭远这样外表还像人样,可内里已经残破不堪的人她还是第一次碰到。一面气愤对他下毒手之人歹毒狡诈,一面又心疼他这十年受病痛折磨,不久于人世。
“解大夫,您可是第一个敢这么亲近我家公子的姑娘啊!”小冬不禁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