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华在侧
“赶紧吃,赶紧滚!”
听到堂屋没了动静,苏锦溪将托盘狠砸在桌上,碗里的粥被晃出了少许,盘里的煮jī蛋也掉在了地上,缓缓的往桌下滚去。
李轻尘打了个哈气,慢腾腾的从chuáng上爬下来,悠哉的坐到了桌旁。
昨晚看她睡了,他本想看看她的印痕就走。没想到竟鬼使神差的倒在她的chuáng上睡着了。
看了一眼桌上餐食,立马露出不满的神qíng。
“溪儿,你的伙食太差了。走,为夫带你吃好的去!”说着,很自然的就去抓她的手。
凤眸微抬,墨色盈盈。
随意的一回头,竟让苏锦溪忍不住的有片刻失神。
相较于之前几次粗糙、慌张的相遇,这次才算是真正仔细端详了他的容貌。
原以为他只是妖孽般的极美,魅惑惊艳罢了。却不知他有双如此清澈的眸子,如婴儿般恬适纯净。
微微上扬的眼角,则无邪的洋溢着淘气的味道。
他的美给人一种错觉,似乎他压根不属于人间。像是块儿专门托生来的宝玉,为的就是涤净这世间的纷芜。
可配上他一身的嫣红,又顿有种娇艳yù滴的感觉。再一看去,连那眼眸也溢出了妖冶。
一时间,只觉得身随心颤,恍惚出一种想要沉沦的**。
“妖孽。”手腕上的温热让苏锦溪猛然清醒,脑海中的话脱口而出。
随后又觉的有些唐突,甩开李轻尘后,再不敢看他。
李轻尘丝毫不介意,嘴角再次微翘露出妖冶的笑容。
“溪儿是在称赞我吗?我师姐也常常这么赞美我。”
苏锦溪抽动着嘴角呆了半响,急忙打岔。
“赶紧吃吧,有东西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蹲下身,借以捡拾jī蛋,遮掩着自己的失态。
居然承认自己是妖孽,怪不得这家伙这样呢,敢qíng他的亲人也是奇葩。
李轻尘仔细吞咽着眼前的汤水,像是在品味着珍馐美味。早忘了自己不喜喝粥的事了。
“溪儿不饿吗,还是在等着我喂?”
随即一手托碗一手拿勺,低头对向苏锦溪唇。
美的过分的脸上始终dàng漾着笑容。
“离我远点!”苏锦溪不敢再瞅他的脸,一抬头,狠狠地撞到了桌角。
失口的哎呦声还没有脱离唇边,丝已经被人轻轻拂开。
“疼吗?都已经红了。”饱含关心的清越嗓音,让苏锦溪片刻迷离。
转瞬间,毫不留qíng的推开了李轻尘的手。
“滚开!离我远点!”
猛的站起身,将拾得的jī蛋直接丢到了他的碗边。
都说妖言惑众,这明明是“妖颜惑众”啊。有这个家伙在身边,果然是人生不得安宁。
李轻尘看着目光躲闪的苏锦溪,心里好笑。拾起那个壳已破碎的jī蛋,投进了碗旁的杯里。
“溪儿是要我帮你剥吗?乐意效劳。”
稍许水清洗过,白皙的手指快的剥离着蛋壳,光润的皮肤竟比蛋白还要柔嫩。
偷撇去的余光,让苏锦溪看的心惊,还好自己的定力不凡,否则非要被蛊惑了不可。
长吁一口,忍不住催促起来。
“快点吃,快点滚!”言过,只觉的词穷,来来回回只有这样一句。
她第一次骂人骂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礼遇”下还能闲淡自若到这地步的人。
面前的“尤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算是重生遇到的意外,可这个意外实在是太大了吧。
“既是溪儿要吃,我非给仔细不可。”
李轻尘丝毫也不介意她的态度,一小片一小片的细致剥着,似乎手中的不是什么jī蛋,而是易碎的贵重宝贝。
“……”面对李轻尘“自娱自乐”,苏锦溪越觉的好笑。不过这样的场景,让她不自觉的又想起羽生。
小时候,每逢遇到带壳的东西,他也是这样的细心帮她剥掉。
不同的是他不会像李轻尘无赖的胡闹,他只会默默的装在gān净的器皿里送到她的身边。
唯一一次他开口言qíng,就是许诺一年后娶她。
然而重生归来,她见到了无数熟悉的人和事,却永远失了他。
“溪儿缘何忧伤?”见她失神李轻尘突然问了一句。
苏锦溪一惊,赶忙恢复常态。“那有,我一直都很开心。”
“那就好。”李轻尘不再多问,微笑着继续剥着蛋壳。
昨晚他一将几日的事qíng突击安排妥当,就迫不及待的找到了苏府。刚到清芷苑,就看到她拿着画孤寂的身影。
那一刻他的心被狠狠地扭在一块儿,甚至冲动的想把她拥入怀里。
但他清楚,给不了她需要的,只能静静的看着她从眼前走过。
再之后,她同他那些个失眠的夜一样,辗转反侧的在chuáng上。
他默默的看着,听着,一跃她卧房的屋顶上,躺下身轻声的chuī响了笛子。
那是师父教他的曲子,清幽、悠扬,据说可以舒缓人的心境。他试着chuī奏着,一曲过后,终于看到她沉郁的面容渐渐的放松。
于是,悠扬依旧,直到她熟睡而去。
“那曲子叫什么名字?”苏锦溪没有看他,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
“燠若。”李轻尘也没有回头看她。
说不上是什么的东西,疯了一般的在他胸口涌着。
他为她chuī曲,何尝不是在为自己。
一直以来的那份寂寞,那种种深在骨髓中的孤独。第一次产生了想反叛他身体的冲动。
第八十六章 决绝
蓦然间,李轻尘只觉面前恍惚出现了一道晃眼的明亮,似乎一抓住就不会再“寒冷”,可当他想抓时,却又变的若即若离。
咣当一声打散了李轻尘的心绪,苏锦溪推开窗户,指向外面。
“你吃完了吗?吃完就走吧。这里是闺房,你不方便出现。”
语气明显放缓,但眸子里的冷漠寒的瘆人。
早从前世起,她的人生就已经注定是一场冷寂。
若不是她,张伯、流清,甚至羽生也不至落得那样的境地。
面对他们,她永远是一个罪人。
所以,无论是冷寒还孤寂,她早就不在乎了。
如果可以,她倒宁愿在这份桎楛中沉寂到死。至少能让她在应有的‘报应’中好受点。
李轻尘手中的动作一滞,没有起身。落寞的脸上,愣是挤出一抹笑容。
“就这样死水一般的活着真的好吗。”
是啊,就这样死水一般的活着真的好吗?
就像他一样,每日看似最舒坦的活着……
真的好吗?
也许,剩下活着了吧。
像是反问,又像是自喃的话,无qíng的扯开了苏锦溪一直用来遮掩伤口的薄痂。
血淋淋一幕被人突兀的推到了明面,决绝、彻底的斩断了她最后一根坚挺的神经。
“活着就是活着,哪有那些缘由!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