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策
面对裴太后的疑问,皇后没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平安儿躲在角落,抿着唇角,无比专注着紧盯着眼前的局势,心中呯呯乱跳。
而前头,正‘保护’着永平帝和太子对峙着的沈沧瑜,余光撇见皇后的举动,以及终于安全了的平安儿……他轻轻勾起唇角,对下方的人隐晦的打了个手势。
下面,从参宴的文臣武将中冒头的那几个,轻轻点了点头。其中一人在其余人的掩护下,背转身躲过人群厮杀,伸手在怀中掏出一物。凑到歪倒在一旁,却还没熄灭的宫灯之上,只声‘哧啦’一声轻响,一丛灰绿的光芒高高冲起,燃至半空,在漆黑的夜里如此显眼。
不过,许是御花园中实在太乱,连翻的打击,让众人jīng神受挫,疲于奔命。除了心知肚明的几个人之外,到没什么人注意到。
但,所谓没注意到的人——自然不包括洛楚尘在内。
有两个武艺高qiáng的女护卫贴身保护着,洛楚尘早躲到没苍蝇的地方儿,双目紧紧注意着高台呢。天空那么显眼的‘焰火’,她当然不可能注意不到。
“嘶?那是?”皱头轻皱,她指向天空中的‘焰火’,转头望向桃绿。
“主子放心,那是世子爷放的信号,没什么危险的。”桃绿连忙回说,温声道:“主子请静待,很快就会结束的。”
“哦!既然如此……但愿一切都好吧。”洛楚尘眉头依然蹙着,点头应着,心中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
京城,王府街巷尾,刚把长安王府的两位小皇孙偷出了府,眼见他们被人抱着,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天边一从灰绿色的焰火便映入了林子陌的眼帘。
“秦将军!!”qíng绪有些低落的林子陌一眼瞧见,猛的大声喊了一句,“你快看,宫里那边闹起来了,沧瑜发来信号,咱们该行动了!!!”
“总算来了!!”秦将军也长嘘一口气,抬头看着那‘焰火’。活活一粗鲁军汉,竟然还莫名的感慨了一会儿。不过,只一瞬,便又反应过来,回头招呼一声,“兄弟们,小王爷那边儿已经开场了,咱们也不能落后,稳稳的把外头的事儿给小王爷办妥了!!”
沈沧瑜乃是容王世子,沈室皇族。旁人称呼他,都是唤做世子爷或主子爷,只有威北王那一脉旧臣,如林子陌的亲爹林将军,或者眼前这位秦将军,才会唤他做‘小王爷’。
而这个‘小王爷’中的‘王’,并不是指容王,而是威北王白浩。
白家已经被灭门了,余下的血脉,便只剩下沈沧瑜——他是白王妃的独子。白浩的嫡亲外孙,所以,哪怕他姓沈,说破大天去都是沈氏皇族,可威北王那一脉旧臣,还是妄顾‘事实’,直认他‘小王爷’——就是威北王那个‘王’。
“是,将军放心。”果然,听见小王爷这个称呼,林子陌无奈的摇着头,而其余那十来个军汉,却都齐声应早,一副喜闻乐见的模样。
“既然都听了,那就别他娘的全聚在这儿了,又没银子领。赶紧的,通通全都散开,按咱们原来商量好的,该gān嘛gān嘛去!!”秦将军挥挥手,满面不奈烦。
“是。”那十来个军汉,应了一声后,一轰而散,东南西北,翻墙越瓦,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林少,咱们也走吧!”眼见人全跑没了,秦将军回头望向林子陌,低声寻问。
“走吧,先去五城兵马司那边儿,去接应苏司卫。”林子陌提起袍角,迈步就走。
“那京备大营的钟偏将呢?不管了?”秦将军紧紧跟着,皱眉问道。
“放心,那边儿沧瑜早有安排,不用咱们费心。”林子陌低声答。
两人边说边走,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王府街。
王府街的巷头——容王府中。容王站在花园里,仰头望着天边银月,那一抹灰绿色的焰火刺疼了他的眼。耳旁,明明寂静无声,长夜安静。可容王府却仿佛听见了金戈铁马,杀声嘶嘶!!
自父皇急病而去……长兄挤下他,莫名登基,如今也有二十多年了。父皇仙去,他伤心yù绝,存真(白王妃)去了,更是几乎带走了他大半的xing命。
原先那个被父皇称为‘吾家千里驹’,意气风发,志高远大的二皇子沈贤璟已经‘死’了。这些年,活着的,不过是如行尸走ròu,只想着平安度日的无能亲王——沈闲景罢了。
沧瑜做下的那些事……他想要奋进,想要为母亲报仇,想要夺回原本应该属于他的那些……容王不是不知道,按理,他应该相助自己的儿子,哪怕付出xing命也在所不惜。可是……
哪怕永平帝杀光了他的岳家,拐走了他的儿子,裴太后毒死了他的妻子,害了他半生孤苦,但那些人……终归是他的兄长,他的母亲。
太子,长安王……也都是他的亲侄子,从小他也抱过,疼过,当成亲儿子般喜爱过。
让他去谋算这些人的xing命,容王真的做不到。
他知道,他这样的心xing并不好,如果不是他如此心软,如此没用……狠不下心,下不了手,他当初又怎么会被永平帝算计,失去原本应该是他的皇位呢。
要知道,在父皇去逝之前,曾经无数次跟他说过,这皇位,是要传承给他的。
甚至,在永平帝刚刚登基的时候,他还是有能力一争的,也未必争不过。可到底……他不愿意和亲兄长兵戎相见,你死我活。
——他怕死后无颜去见父皇。
父皇的死……容王知道,有很多人认为是永平帝下的手,先帝死因不明的传闻,私下流传的也颇广,只是容王心中却明白。先帝确实是病逝的,跟永平帝没有丝毫关系。
这也是容王能忍下这么多年的原因所在。
哪怕受尽了苦难,容王依然无法做到跟永平帝这个亲兄,以及裴太后这位生母兵戎相见,可他这辈子就算废了,却不忍压制儿子,让他如自己这般,憋屈的虚度一生。
他能做的,只能是捂住耳朵,遮住眼睛,装做无知无觉,不闻不问。
只是,所谓装作,也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仰头望着星空,侧目看向皇宫的方向。容王心中清楚的知道,那里,正发生着一场比他和永平帝当初争位时,要残酷的多的夺嫡之战。
而他的儿子,就是其中隐藏的最深的那个棋手。布局隐忍了十几年,如今终于到了一朝亮出锋芒之时,但愿……
容王垂了垂眸子,轻声叹了口气。
但愿,他的儿子,能事事平顺,终得偿所愿。
180.慈父之心,古今同!
京北大营,五城兵马司南营。
洛锦砚坐在帐篷中,耳听着外头无数jīng兵整齐而有力的步伐声,紧紧的握着拳。
“洛将军,外头这是,怎,怎么回事啊?”他身边,近卫首领茫然的小声不安道:“属,属下怎么觉得,这qíng况仿佛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