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辅后院种田
砰的一声。
“唔!”元阿笙立马蹲下捂住头顶。
顾恪决蹙眉,倾身:“我看看。”
“你别动!”
元阿笙红着眼眶,疼得视线模糊。“你别动啊。”
“好,不动。”
顾恪决眸光微黯。
本就不聪明了,再撞一撞,又傻了怎么办。
这身子虽说抵不过那些大家族里金枝玉叶的小少爷,但也是被养得细皮嫩肉的。这么重的力道,绝对要起个包。
元阿笙咬紧牙关忍着疼。
要不是在车厢里,恐怕早跳脚了。
后头的路,两人分坐两边。没再说过话。
回到顾府,元阿笙立马与顾恪决拉开距离。
他一步领先,匆匆往自己的云潇院走。但他忘了,马车停在大门口,他找不到路。
顾恪决后一步出来。
“主子。”顾冬领着一众人站在马车边不敢动。
顾恪决摆手:“下去吧。”
元阿笙走了约莫一炷香,纷乱的思绪也收拾好了。
他看着左右不识的路,一脸迷茫。
“走错了。”
“豆儿?”
顾恪决负手而立,与元阿笙相隔两三米。
“豆儿不在。”
元阿笙听出声音,抿了抿唇。犹豫着还是转身。“你跟着我?”
顾恪决目光落在他头顶,又轻飘飘移开。“只是顺路。”
“我看着傻吗?”
“嗯。”
元阿笙炸毛,气得鼓成河豚。“什么!”
顾恪决压下长睫,让人瞧不准他眼中的神色。“为何不让我跟着?”
元阿笙支吾着。
目光所及,男人静静站立。
头戴玉冠,身着墨衣。凤目垂敛,看着竟然觉得他有点委屈。
真是瞎了眼了。
连脑子也进水了,不然他怎么会这么想。
元阿笙肩膀一耷,梗着脖子道:“你我男、男有别!”
顾恪决想了几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他摇了摇头,面上有了淡淡的笑意。果然是年纪小,心里想的他也猜不准。
元阿笙微恼:“你笑什么?”
顾恪决注视着元阿笙干净的眼睛,声音像春风一样和煦。
“我们是一家人。”
元阿笙闷闷:“我情愿跟你不是一家人。”
顾恪决拿瓷瓶的手一顿。
他发现小少爷总能等你舒服了,再说出几句让人心梗的话。
顾恪决也不强求,反正人在他手上,凡事慢慢来。
“阿笙,过来。”
元阿笙摇头。“不行。”
顾恪决早已预料,提步。“那我过来?”
“你别动!”元阿笙拧紧了眉头,“你还没说,你跟着我干嘛?”
顾恪决:“你头不疼了?”
“疼。”
“好疼!”
前一秒还委屈着,后一秒就变了脸色。“顾云霁,你的错!”
顾恪决认下。
“好,我的错。阿笙过来,我给你上药。”
元阿笙伸手。“不,你给我,我自己上。”
小少爷被养得细皮嫩肉的,五指修长,掌心白里透红。软软糯糯的。但粗粗一看,手却是小了些。
顾恪决像狼靠近猎物,压低脚步靠近。在元阿笙警惕的视线中将药瓶放在他手中。
元阿笙正要握住,顾恪决忽然又收了回去。他抬手。
“你干嘛!”元阿笙连忙后退几步。
顾恪决见他防备更深,眸子暗了暗。“我先送你回去。”
奇奇怪怪。
元阿笙扬起下巴:“你带路。”
“好。”顾恪决看着他,看得人不自在了才转身。
一路无言。
人送到,顾恪决手里的药瓶刚交出去就被关在了门外。
他望着离鼻尖不到一掌的门。许久……
算了,日子还长。
*
“少爷,你回来啦!”豆儿欢欢喜喜从桶边抬头。
“嗯。”元阿笙磨磨唧唧走到院子中。
他自以为悄悄打量着几个人,实则被看得一清二楚。
阿饼跟阿团对视一眼。
看来少爷是真的不想他们发觉他跟主子的事儿啊。
还好顾冬提醒。
一切安好如常,元阿笙提起的心思放下。
“豆儿在看什么?”
“鱼!”
元阿笙凑上去。猫儿抓上来的鱼,又小,吃也吃不得。
“这鱼放池子里去,也好活得长些。”
“好啊好啊。”豆儿拎着木桶就走。
“一条孤零零的,我去多钓一些回来。”
说做就做,元阿笙挖了一点蚯蚓,捞起钓鱼竿就出门去了。
豆儿放了鱼回来,面对的就是空荡荡的院子。“少爷呢?”
“湖边去了。”
“我去……”
“不,你不去。”阿饼手搭在豆儿肩膀,“你忘了,主子跟少爷的事儿,咱们不掺和。”
“就是就是。”阿团一脸忠厚,极听他哥的话。
阿饼:“时辰不早了,咱们做饭吧。”
阿团起身:“对对对,做饭。我生火。”
*
元阿笙出去时,路上早没了顾恪决的身影。他低喃:“本来还想问问和离的事儿呢。”
算了,还是先打探打探再说吧。
湖边,秋风萧瑟。
元阿笙到的时候,他原来的小板凳已经好好地立在湖岸了。就是这位置,离小亭子近了些。
他拎着鱼竿儿站在原地,视线从小凳子上移到坐在亭子中的人身上。
男人在看东西。
边上炉子正烧着,水壶还没冒烟。他也是才来的。
想到自己刚刚将人关在门外,这会儿正见了,又觉得不好往他跟前凑。元阿笙后退一步,放轻动作准备离开。
“阿笙?”
元阿笙浑身微僵,只得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小少爷一脸的不情愿,看得顾恪决无奈。
他又不吃人。
顾恪决镇定自若,仿佛刚刚才送人回院子的不是他。
“是好久不见,过来坐。”
元阿笙看着他的亭子,将自个儿的东西呼啦啦往岸边一放。“不了,我就待在这儿。”
说完,他懊恼地拍了下自己大腿。
嘴皮子跑到脑子跟前去了!
顾恪决眼中笑意一闪,倏尔不见。“好。”
他身上有股书卷气,加之长得又好。即便是一尊泥塑放在亭子里也惹眼,何况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元阿笙这一坐下,心神全在那边。
他注意到自己的不同,稍稍沉了口气。
不该这样的。
他一路走来,得的少,失的多。
这再来一辈子,他想他有点勇气可以试试。但前提是,他得把这一层身份给去了。
抬头间,不期然地又看到了顾云霁。好在肌肉记忆主导着他的行为,钓鱼这事儿也有几分架势了。
两人各不打扰,一个胡思乱想,一个克己收心。都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顾恪决看完手中的信件,收好后便毫不掩饰地将目光移到元阿笙的身上。
看着看着,他姿态放松,手肘撑在小桌子上。
宽袖滑过手腕。
他只动了下长睫,又继续凝视湖边的人。像收了翅膀落在湖中的白鹤。悠然而舒展。
与他的淡然不同,元阿笙一直注意着他这边。
本来嘛,他这钓鱼技术就不好,这会儿又有个不算熟悉的人在一边杵着。那就不是能不能钓到鱼的事儿。更重要的,还是面子的事儿。
顾云霁不看,他还能勉强自我安慰。可他一看,他这点半灌水技术那是丢脸能给他丢尽了。
一竿儿接着一竿儿,鱼饵是送出去了,却没有一条鱼起来过。
顾恪决摇头,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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