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辅后院种田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师父。”
老者看出他眼底的紧张,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呀,年纪小,不懂。”
大头比他更倔,梗着脖子道:“我怎么就不懂了,师父你虽是兽医,日子照样不是一天一顿肉,差了吗?!”
“就是,差了吗。”
“东家,您怎么来了!”齐老立马起来拜了拜。
几个小孩跟着,元阿笙也拱了拱手。“多谢东家对几个弟弟的照顾。”
“谢什么谢,我还需要你照顾呢师母。”
“师母?”
几双眼睛落在元阿笙的身上。
豆儿率先反应过来。“东家是我们家姑爷的学生?”
“没错。”斗鸡医堂的东家曲涯逆着光进来。
屋里的人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约莫二十多岁,头戴金玉冠,红衣绣金丝。腰间香囊环佩响动,脚下蹬着鹿皮靴。端的是一副风流潇洒之姿。
“师母,你可让我好找啊。”
一听这话,八成是顾恪决教过的人。
元阿笙摆摆手。“东家口中的师母,我可不敢当。”
“我叫曲涯,天涯的涯。师母叫我的名即可。”
“师母天人之姿,夫子又只你一人,对你的宠爱那是京城皆知。这一句师母当得当得。”
元阿笙只笑了笑,也不想跟他争辩一个称呼。
曲涯一脸市侩的狐狸笑,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打着坑人的注意。他凑近元阿笙,道:“师母难得来一次,我作为这斗鸡医堂的东家,怎么也得轻师母喝一被茶不是。”
“还请师母这边请。”
元阿笙:“不了,东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东家有话直说便是。”
“嘿嘿。”
曲涯搓手,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那股潇洒气质瞬间变得猥琐。
元阿笙默默又往旁边移了移。
他做了伪装,但是这人一进来就看的是他。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曲涯:“师母,可否借你养的鸡一用。”
“我养的鸡?”
元阿笙下意识就想到了在顾府里作威作福的大公鸡。
“对对对,就是那一只有大红冠子,羽毛发着金光的威武雄壮的鸡霸王!”曲涯脑袋点得飞快,眼睛里尽是亮光,恨不能现在就把他家的大公鸡抱回来。
“我们家的那只不是斗鸡。”
京城这些有钱人玩儿的鸡都是专门养出来的斗鸡。攻击性极强。
虽说他们家的那只顽劣了些,贪吃了一些。但是元阿笙不觉得它能跟这些专门的斗鸡比上一比。
“哪里哪里,我玩儿斗鸡这么多年,可是从未见过有鸡霸王如此威猛的鸡。”
威猛?
元阿笙不觉得。
他刚刚不是没看过围栏里边的鸡,将他们家的大公鸡放进去,只能算是中等大小。
他委婉拒绝:“东家有所不知,我们家的鸡以前受过伤,身子不好。这斗鸡,他真的做不了。”
身子不好?
曲涯可是亲眼看见他一排翅膀就飞上墙头了的。若不是如此,他或许都摸到了。
“他做地,师母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是绝对没有错的”
“……师母,你就成全我吧。”
元阿笙坐在凳子上,差点带着凳子一个趔趄。
这人好生不要脸。
元阿笙干笑:“这鸡我送给其他人了,它的事儿我现在做不了主。”
“您做得了主!”
“师母啊,我辛辛苦苦去顾府找了几次,夫子说鸡霸王是你养的,借不借问你。”
“可是除了前院,他也不让我去后院找你。”
“这次好不容易知道你出来了,我又好不容易见到你俩。你看在我诚心诚意,辛辛苦苦的份儿上!”
“师母啊!你就成全我吧!”
顾恪决!
元阿笙磨了磨牙。
他目光落在这些受伤的鸡身上,心中更加坚定。胡话张口就来:“它体弱,真的不适合。”
“呜呜……师母!你就借一下吧。”
元阿笙摇头,一脸难色。“它以前还中过毒,真的比不过那些斗鸡。”
曲涯为了鸡,面子也不要了。
他往前一倒,抱住元阿笙的小腿哭得那叫一个涕泗横流。
“曲涯!你起来!怎么还兴耍赖。”元阿笙噌的一下站起,使劲儿扯腿。
“呜呜呜,师母,你不借我就不起。”
“我去顾府送书,无意中看到了府中的鸡霸王。正好过几天就是京城斗鸡大比了,我遍寻良鸡,本以为没有机会找到了,但是……”
“但是我看到了鸡霸天!我的梦中情鸡!”
“那么英武的身姿、犀利的眼神……”
元阿笙直接抖了一层鸡皮疙瘩。“豆儿,快把他拉开。”
“师母,您就借一借嘛。”
“要是赢了,彩头我全给你!”彩头于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大哥的面子,是他在纨绔堆里的地位。
“师母~”一声转三回,猫都没他会扯调调。
元阿笙皱眉,痛苦捂嘴:
“呕——”
试想一个一米八以上的大汉子趴在地上娇滴滴地拉着嗓子一回三转,又飞速眨动睫毛,给你抛了一个油腻腻的媚眼儿……
曲涯见有效,咧嘴将这一声称呼叫得那更是荡气回肠:“师母~~~”
元阿笙狠狠跺脚,汗毛都给他喊得竖了起来。
“借,借还不行嘛!”
“诶!谢谢师母!那我现在就去请它回家。”曲涯爬起来就跑,手舞足蹈的样子像一只即将要见到异性的公猩猩。
“你!”元阿笙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豆儿:“哎!”
“你哎什么?”
豆儿老成地摇了摇头,“其他鸡要遭殃了。”
*
晚上,元府。
几人原路返回。刚进院子,就看见坐在石凳上愁眉苦脸的元爹元走春。
大头脸一白,立马将两个弟弟往自己身后拉。
元阿笙挨个拍了拍他。“进屋去。”
“可是……”
“你们只管进去,他不知道。”
元走春从来都是只关心自己,至于元府的人去哪儿。他即便是看见了也只会当做没看见。所以肯定不是为了几个孩子的事儿来的。
“爹。”
元走春一颤,惊疑不定地看向元阿笙。
“是你啊。”
他松了一口气,继续拿着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也不怕冷。
元阿笙凑近去看了看。“翻车?”
“你看得懂?”
元阿笙蔑视他一眼,扬起下巴:“为何看不懂?”
一见他这张脸,不自觉地将对以前那个爹的嫌弃表现了出来。
不过元走春只当他是得意而已。
不是高中历史课文里面的吗,他熟得很。
“翻车、筒车、高转……”
寂静无声,元阿笙忽然注意到侧边元走春火辣辣的眼神。
他心肝一颤。后知后觉,自己暴露了。
“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走什么走!站住!”元走春粲然笑着。“阿笙啊,来。”
元阿笙顿步,一脸严肃。“爹,顾恪决让我快点回顾府,我进去收拾收拾东西就回去了啊。”
“元阿笙!”
“诶!吼什么吼,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来来来。”元走春一脸慈爱地拉带着元阿笙的袖子拉到石桌边。“说说,你说的筒车是什么?”
“我说了吗?”
元走春点了点纸。“那你画出来。”
元走春做事儿相信直觉,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为官以来一直鲜少出错的原因。这一次照样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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