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辅后院种田
“在其位而谋其职。这是臣应做的,当不得亲王一句辛苦。”
“哪里哪里,像首辅大人这样的青年才俊,如何当不得。我这一生好玩乐,但谁料我那儿也与我一样,是个不争气的。”
“若是他如首辅大人一样,我便可放心地如太上皇四处游玩了啊。”
顾恪决:“现下还有些时日,亲王可暂时歇歇。”
“不过国之大事,少不得亲王的意见。能者多劳,亲王还是再留几年的好。”
“哈哈哈哈哈,你顾首辅一句能者多劳,说得我是万分惭愧。”英亲王笑得脸上出了几道褶子,“若是得空,顾首辅……”
“顾大人,请留步。”后头,小太监匆匆而来。“顾大人,英亲王。”
英亲王目光似落叶,无意飘过了小太监的身上,随后可惜地拱了拱手:“既然首辅大人还有事儿,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慢走。”顾恪决直起身,视线淡去。
“顾大人,这边请。”
顾恪决转身,随着小太监往宫里走去。
御书房。
龙涎香缭绕,宫女太监侍立左右,半敛下眸。
顾恪决进门时,里面是谈话声一顿,随即声音更高。“顾云霁!你可算是来了。你跟我说说,那番薯又是个什么东西,亩产六千斤!你怕不是用来骗我回来的。”
顾恪决见着太上皇没有半分的惊讶。眼中反而有了如见老友一般的轻松泰然。
“即便是我骗你,你不也信了?”
“好啊你,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一通激动,听着他的话会误以为他是个身体康健的武人。
可实际上,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的青年身若蒲柳,脸色只因刚刚激动了一会儿而显得不那么苍白。
他身量高,却是极为瘦弱。
怕是那冬风一吹,这人站都站不住。
顾恪决:“你这身子骨……出去一趟,不能歇歇?”
“离了皇宫,于我而言不就是歇。”
顾恪决摇摇头。
“走,去你家。”
“你才回来,陪阿凌一会儿都陪不得?”
“有你这么挑拨离间的!他当然跟着我去。”燕寒州急促说完,巴巴地看着顾恪决。
顾恪决失笑。
“你还是把气喘匀了来。”
“瞧你说的。我有那么弱。”嘴上再不情愿,也得坐在椅子上歇一歇。
顾恪决敛眸,眼底的担忧一闪而过。
“你这样,还操劳不得。”
“我要是现在不操劳,怕我死了,皇儿就得和我一样大半辈子都扑在燕家的江山之上。”燕寒州眼底闪过一丝疲乏。
“他还未长成,以后还是要你顾云霁好好护着。”
“知道。”
“哼!知道什么你知道。”
顾恪决:“最好是你自己把身子养好,你亲自护着。”
自己这个好友就是个随心的性子。以前还是皇子的时候,顾恪决无意与他结识,此后数年,一直是至交好友。
那时候的燕寒州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不过自己入了刑部以后,渐渐喜欢跟着自己去抄家。
他在官场游刃有余,对政务可以说是痴迷的程度。但是他从不崭露头角,也想累死累活地去当这个处处受限的皇帝。
可耐不住先帝的儿子除了他也没谁拿得出手。
一来二去,他就成了太子。
在后来,就是皇帝。
他登临帝位早,十几岁就是人人称赞的帝王,大燕在他的手上走了十年,路走得是越来越宽。
可这些全是他的心血换他来的。
后来,他有了小皇子,可身子却出现l了油尽灯枯之象。不得以,当时的皇后只能将小皇子交给顾恪决,带着他远离朝堂。
以前几步一咳血,现在道是能中气十足地说出一句话了。算是勉强的好了一点吧。
不过红薯这事儿。
知道他即便是不做这事儿,要做其他的事儿。顾恪决只能点头答应。
“好,你想去就去吧。”
“那赶紧的。”燕寒州也不累了,眼睛极亮。
顾恪决去一趟宫里,带出来一家三口。
马车里,燕凌坐在他父皇与母后的中间,即便是绷着小脸,但也不难看出他眉梢的欢喜。
*
顾府。
“走,去书房。”燕寒州一到便想拉着顾恪决议事。
他身侧的贺子静轻易拉住他。“夫君,歇一会儿,顾大人还没换衣服呢。”
“快去快去!”
顾恪决朝着几人拱了拱手。
随后转身道:“顾冬,叫二少爷过来书房。”
这事儿是顾云霁弄出来的,之前详细的计划他们已经讨论过了,燕寒州要知道,问顾行书去。
*
云潇院。
元阿笙捧着手上奄奄一息的小鹅苗。“豆儿,把果大爷给的药拿来。”
“好!”
元阿笙蹲在鸡棚里,四周阴暗,风在外面肆无忌惮地刮,丝毫不顾及这些弱小的生灵。
“顾恪决就是缺了根筋儿,暖房不让人家待着,在外面可怎么养得好。”
顾恪决就站在鸡棚子的外面,刚巧听到了元阿笙的话。
是他当时只想着讨阿笙的欢欣,不周到了。
“少爷,来了!”
“哎呀!姑爷你怎么站在这里。”
顾恪决:“阿笙。”
元阿笙拢着自己的衣摆,语气惫懒。“顾云霁,你又来了?”
“嗯。”顾恪决依旧立在原地。
“来了过来帮忙。”
“好。”
顾恪决朝着豆儿伸手。
豆儿一笑,麻溜地将手里的药粉给他。“那我去帮阿饼哥哥做饭。”
豆儿跑了,鸡棚就只剩下顾恪决与元阿笙。
鸡棚里每日都会收拾,加上现在天气冷,味道也不是那么重。
元阿笙蹲在草窝窝里,催促着:“快点。”
“好。”
棚子矮,顾恪决需要弯腰才能进去。他学着元阿笙提着自己的衣服,长腿憋屈地弯着,一点一点挪到元阿笙的身旁蹲下。
“阿笙。”
元阿笙头发用一根玉簪固定着,尽数被他弄在了一侧。顾恪决顺手帮他把落在稻草上的发尾捡起来,想了想又放在自己腿上。
随后将药包打开。“阿笙,怎么弄。”
元阿笙用里面的竹条挑了一点点,掰开鹅苗的嘴巴倒了进去。
又用放在自己一旁的温水给它送了一下。如此三下,才将鹅苗重新放在了母鸡的翅膀下。
“顾云霁。”
“嗯。”
元阿笙注意头他捏着自己发丝的手,默默将自己的头发从他的手中扯出来。“上次的鸭子也就罢了,你还送鹅来。”
“你难道不知道冬天这些牲畜是最不好养活的?”
元阿笙的目光宛若实质,恨不能透过他的皮看看他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顾恪决:“……那送回去?”
元阿笙:“大少爷。”
“嗯。”顾恪决眼帘垂下,重新捏住了元阿笙的发尾。
元阿笙面无表情地又将自己的头发扯回来。“你就是不食人间烟火。”
顾恪决握住手心。
“阿笙,我只想到你会喜欢。想将你哄回来而已。”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元阿笙站起来往外走。
“阿笙说说。”
元阿笙狮子大开口,“你只需要送我块地就行了。”
“东苑的地随阿笙折腾便是。”顾恪决一直跟在元阿笙的身后,语调轻缓。
“这可是你说的?”
“是。”顾恪决停下,“顾府的院子多。”
元阿笙展颜,立马道:“我喜欢那个就住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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