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青梅来嗅嗅
“说得没错,我原以为这人死了他也就没那蠢想法了。”董老爹沉吟片刻,指腹稍微揣摩着自个那胡渣说着,“可是他没忘记阿董,反倒不信她的死,老头子我曾经痛骂过他,说阿董死了可他却偏偏不信,如今找她这么多年终于把她找了回来。”董老爹顺畅笑着。
宋闻礼也笑着:“您啊,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既然同意,那上午头舜辽爷去你那儿说亲事,怎地硬着头皮都不答应呢,之后阿董来我这里诉苦那叫个可怜呀。”
董老爹顿半饷,忽然扯出来个大大的笑容来说:“先前被那小子牵着走,这次我可要连本带利地让他还回来。”
宋闻礼:“……”
再忍忍吧舜辽爷。
只是阿董那边也是没动静的。隔日她再听到消息的时候,说是阿董独自出了城,董老爹他们急得不得了,带着gān将立刻出城搜寻,可几乎未果。
“哎呦呦那孩子咋就想不开直接出去了呢,就算是董老将军不同意也不该用这法子呀。”苏氏这边也是急得做不了饭,走到这头再走到那头的,在闻礼面前晃晃悠悠,宋姑娘无奈挑眉,叫来驼子说:“我们该出城收货物了。”
苏氏眼睛亮亮:“记得花时间找找阿董啊。”
“是是是。”
最后二人是在后山寻到的。也许是亲生姊妹的原因,她知道阿董在哪里,如今山头被雪覆盖寸糙不生,连天气也是没有丝毫光芒,阿董就站在那里,背对着她。
宋闻礼说:“阿董,该回去了。”
阿董身子一僵,说:“你回去吧。”
宋姑娘给她肩头披上白毛裘:“还想chuī多久?”
“我才站了会儿。”阿董侧头瞧着她笑道,“你就来了。”她微微垂下眼皮子,“啊对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以为我现在脑子堵得慌。”
“你不妨和我说说。”
“说吗?”
“嗯,说说。”
“如今我回来已经是我最大的奢求了。”阿董顿半饷,缓缓开口,“但我从没想过要与他成亲……如今身体伤成这样,不可能嫁给他。连孩子,都可能没有啊。”
宋闻礼这才明白过来,许是宋家人命运都是不好的,爷爷与阿谢死后,如今寻到的亲姐姐阿董,命运同样多舛。“可舜辽不在意这些。他不相信你的死,同样,他从未嫌弃过你。”宋闻礼指指后面赶来的舜辽,淡淡开口,“也一直在找你。”说罢,她与驼子就离开了。
“你是白痴吗?”舜辽过去一把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要将她锁紧了似的,“吓死我了。”
阿董呆滞地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们真的不合适……”她只能这么说。
“你可以不和我成亲,可你一声不吭离开京城,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舜辽再紧紧抱着她,“知不知道我很担心,这么多年,我唯独怕的就是你,一下子出来却又一下子消失不见,连影子都寻不到。”
“我……”阿董。
“别再这么做了!”舜辽大声叫道,之后掌心摁住她后脑,低沉的尾音颤颤犹如磁铁,“拜托你了,阿董。”
阿董愣半饷:“好。”
阿董被舜辽送来,进门第一句话便是:“宋姑娘,你给这东西看看究竟哪里坏了?”彼时宋闻礼正背着医书,嘴巴轻啊了声:“我觉得阿董她只能让您来治治啊,只有您才是最有效果的。”顿半饷,“还有……她不是东西……还有,阿董刚刚瞪了你眼。”
于是舜辽爷反过去狠狠瞪了阿董眼。
“我在战场杀的无数人,这手沾了无数英灵的血,这些,都无法让我后半生活下去,我常常梦见他们,对我撕心裂肺地叫喊,可我没办法。”阿董躺在软椅子眯着眼睛,几案上一小鼎香,白烟缓缓袅袅地缠绕,“所以我不能将他拖进来。”
宋闻礼只问她:“阿董,你想要他吗?”
“想。”阿董说。
“那你就别那么多废话了。”宋闻礼淡淡开口,“以后都没有你后悔的机会,你若是信鬼神那些麻烦事儿,他铁定会帮你斩断……阿董,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那舜辽老爷想想,他那大把年纪的老头子,除了你还会有谁要他?”
阿董笑了起来。
几日后阿欢可是来寻她的,如今她与老林头生活在一块,兄妹两住在个屋子里头成天出去捉贼守城,阿欢也入了锦衣卫,因为徐大人说让她将功赎罪。这么的说法可让她心里好受些,与老林头和好后,阿欢xing子变得开朗起来,只是她偶尔会躲在自个屋子里哭,对此老林头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明着给她好点的生活。
阿欢说:“你说气不气,昨日他居然说要给我寻人家,我说需不需要的,但哥非要给我找一个。”在旁的宋闻礼点点头只说:“他确实脑子不中用。”
“好不容易才相认的,没几个月就说要同我寻一个好人家嫁了出去,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要的。”阿欢这么说来,气愤地将剑丢在桌上拍拍,“反正我今儿哪儿也不去就准备在你这里待着了。”
“这么说的话,老林头是又该担心你了。”宋闻礼道。
阿欢鲜少这么撒脾气的说话,可能是老林头的举动真将她给气着了,如今气儿依旧没消散下去,将茶盏又稳稳地放在桌上,眼底思绪万千:“如今物是人非变得极快,阿董她也快要嫁人啦,阿礼你呀却身子一点都没见好。”阿欢瞧着宋闻礼那张微笑的脸面,微微拧眉,“不说我的事儿,就连你的事儿。这命,现在你难不成是不怕的吗?”
“按说从前我是不怕的。”宋闻礼道,“不过现在,我却是怕的……怕的话……”她弯嘴笑了笑。
阿欢说:“那为何……”
“我并不担心爹娘他们,因为他们还有泓祖。可我如今唯独怕的,就是阿孟了。”宋闻礼手指颤颤,接着握紧握紧拳头,道,“我不想叫他看着我伤心的样子伤心,我虽然活得够久了,可我们相处的时间却不够,我怕他一个人,一个人守着雪夜京城,没人给他煮夜宵。”她再是转转眼睛,好笑地瞧着,“我们原先讲的可是你的事qíng呀,阿欢。”
阿欢转而笑道:“啊,这话说的没错。”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来躺着,“但我这事儿还能与老林哥杠上一段时间,可阿礼你,好像是不行的。”
宋闻礼轻啊了声,缓缓开口:“嗯,我大抵也是清楚的。说起来阿董是后日成亲,你家是要带什么贺礼呢?”
“贺礼呀?”阿欢手指头蹭着嘴唇支吾半饷,“我也不清楚哎,贺礼的话,我得回去好好喝哥哥着重商量一下,毕竟阿董姐她一直很照顾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