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生香(北齐)
暗夜秋风萧瑟,回城之路人烟稀少,确实适合杀人。云笙不觉间已与那些人过了数十招,她感觉到这些黑衣人的武功绝非软柿子,既是杀手,当然是顶好的,过招间便感觉到,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郑云笙一个回旋踢打散那些人的排阵,落在那些黑衣人后方,郑云笙已经将腰间软剑抽出。
恐怕要苦战一番了。
若是打持久战,她定然不济,可这些人却又每次即将要刺到她时都回了招式,令她不大明白,究竟是要杀她,还是不杀她。
一声哨音回响,那些人却又纷纷撤离,郑云笙更是郁闷。不过她的手臂还是受了伤,她抬起右手捂住左手臂,步履有些不稳的向城内去。
受伤的郑云笙不愿回高长恭的王府,她躲藏着想找栖身之处终究是支撑不住,昏倒在一座石狮子后方,她醒来时却在chuáng上,因不知身在何处,她猛然起身,竟是撕动了伤口,啊了一声。
随后便听到外头有所耳语,不久便进来一位女子,她一身青衣,头发微挽,左右各戴一支碧绿荛花簪:“姑娘你可是醒了。”
郑云笙有些警惕的看着青衣女子:“我……这是在哪儿?”
“你别动,伤口刚上了药,你这样乱动弹,伤口难免会再次破开。”青衣女子阻拦住要下chuáng的郑云笙,“我是司徒静,这里是司徒府,今日施药晚归时瞧见了姑娘晕倒在司徒府门处,又瞧见你受伤,作为医者,便将你带回到我的闺房中暂歇,你大可放心,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
她不明白刺杀她的那些人是谁遣派来的,但她心中明白,王府她是回不去了。几天的养伤中,她逐渐明白,司徒静正是现今御史台大人的千金,是司徒静怕郑云笙不肯在这里养病,特地嘱托下人不要告诉她的。
这日司徒静亲自端了药与蜜饯来,见郑云笙已经下chuáng,便道:“伤口还疼吗?”
郑云笙转身看到施施然走来的司徒静,裣衽跪拜:“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司徒静瞧见郑云笙这行的大礼,一时慌忙,把手中的药放下,赶忙去搀扶她:“妹妹何必如此大礼,医者仁心,我是医者总不能见死不救。”
“姐姐是大家府邸的千金,却对我这个陌生人如此恩厚,真是感动至深,日后妹妹定当报答姐姐。”郑云笙缓缓起身。
司徒静扶着郑云笙坐下,她也在一旁的落座:“我向来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姐妹,这几日下来与妹妹相谈甚欢,如果妹妹不嫌弃,姐姐倒是有个不qíng之qíng。”她握住郑云笙的手,一双剪秋眸,楚楚动人。
“姐姐但说无妨。”
“你着实可人,姐姐甚是喜欢,想要与你结为金兰。”司徒静有些小激动,更是报着期许,眼睛盯着郑云笙,期待着她的回应。
郑云笙听到此话,低下眸沉思,略有些为难之意。她在想如果与她结为金兰,日后会不会为她带来麻烦,阿婆告诉过她,结识的人多故然是好事,但绝不能动真qíng,一旦动了,便是真正大的绊脚石。
司徒静是真心待她,她又怎能不坦然以待,岂不是很是寒心。见郑云笙如此作难,司徒静有些失落的笑了笑:“妹妹大可不必如此忧心,只当我是胡说作罢。”放开郑云笙的手。
“姐姐,云笙是乡下女子,没有显赫的家世,只是与姐姐这样的富家之女结为金兰,怕被人说是高攀。云笙虽然出身贫寒,但这些道理是懂得的。云笙不愿附骥攀鸿,落人笑柄。”郑云笙看着失落的司徒静解释。
司徒静由哀转为喜:“原来妹妹是顾虑这个,妹妹有此心,我倍感欣慰。由此可见妹妹心xing纯良,并非那些俗世之人,不过妹妹大可放心,我家除了我一女,便是个行事纨绔的弟弟,母亲与父亲待人宽厚,如若你与我结为金兰,他们二老一定会高兴的。”
经她如此说来,郑云笙她若是再继续推辞下去,便是更惹得她伤心。如此便应了司徒静,二人执酒拜天跪地,结成了金兰:“我虚长你两岁,如此,你便是我的妹妹了。”
“今生能结识姐姐,是云笙的福分。”
郑云笙本是要走,却又被司徒静在府中多留了几日。她外出施医布药郑云笙皆是随行左右,她身为大家小姐,却对贫民百姓如此亲厚,是富贵之家中难得有的,郑云笙默默想,阿婆说世间可怕,人心可谓,可明明有qíng人那么多,为何要说的如此寒颤,她不明白。
出了司徒府的大门,司徒静从头上取下一支翡翠梅纹步摇:“这支步摇是我最心爱之物,今日赠予妹妹,日后妹妹尽可凭此物来找我。”
郑云笙接过步摇,点了点头,她头上一贯不爱戴一些冗杂的东西,她摸了摸脖子上戴的东西,随后扯下:“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我视它如命,也当作姐姐的信物。”一根金丝糅合而成的绳索上串着一颗像是水珠一样的珠子,微微泛着蓝色的光晕,司徒静本是推脱,如此重物,她不能要,郑云笙让她收下,告知司徒静,qíng深姐妹,怎是物什所能比的,她这才收下。
郑云笙本是来找裴涵,得知裴涵死后,却又不知他是被谁所杀,她的裴涵哥哥武功那么高qiáng,她想要回漠北问问阿婆,那次让裴涵出行的什么任务。可事事并非她想的那么简单,来到邺城时,可谓一路顺风顺水,并无过大的障碍,但回漠北的路上却是困难重重,单她遇到的几次劫杀便知,是有人不想她回漠北,可她生xing执拗,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想要回到漠北。
一路躲避追杀向前赶路,天气越来越冷,郑云笙最终在长安落了脚。那些人从北齐追杀她不得不逃往北周,才算是稍稍喘口气。那些人是谁派来的,她竟是不知。
长安是北周的都城,多少那些来自北齐的杀手也不能太造次,乱世之秋,两国本就是多次战争,惹的动静大,必然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秋季的夜晚更是寒冷,郑云笙本想明日想办法避开那些追杀她的人好赶路,便下楼去点了一碗热馄饨,馄饨还未吃上一口,就被突如其来的打砸给打翻了。
一个男子利索的躲避那些持刀的黑衣蒙面人,店内的小二和老板都已不知去向,郑云笙本是想走,却被缠着脱不了身。她总觉得这个被追杀的男子身影似乎有些眼熟,试着叫了一声:“小祢?”
谁知那人竟是道:“别站着,帮把手。”
☆、再逢小祢
二人配合的很好,一攻一防,将那些蒙面人多数斩落。还剩余几人时,便立刻逃了。他二人也随即一同离开这个被打的满目疮痍的客栈,到了一处河岸这才停下。
宇文邕扯下□□,将其塞在衣袖中。
“原来你易容了,我说你怎么变样了,不过你的身影我倒是熟悉。”郑云笙喘着气:“小弥,你怎么总是被人追杀?而且,每次倒霉的都是我遇见你,是不是你又去偷别人家的宝贝了?”
“这次不是,你不是去北齐了?怎会到北周来。”宇文邕看着郑云笙,上次竟是没看出,她也是有身手的。不过郑云笙想必还不知道他是宇文邕,他也便未曾详细说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