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生香(北齐)
皓月当空,寒意阵阵袭击着郑云笙。她哈着手,问那小丫鬟要带她去哪里,小丫鬟并未告诉她。不时,她被带到一处,那是一条河流的岸边,此刻正是冬季,流动的河面并没有结冰。
此刻的她除了冷还是冷,河面无人,是要她在这gān等着一个晚上么?就在她抱怨之际,有一丝暖光从头顶掠过。她抬头看时,见是天灯。
记忆中,许久不曾见过这天灯了。还记得那是在明月谷的时候,母亲去世时,她哭的很伤心,裴涵哥哥给她做了和这一模一样的天灯,告诉她,如果想母亲想的厉害,就把想说的话都写在天灯上。将天灯放飞到空中,母亲会看到的。
裴涵哥哥总能想尽一切办法逗她开心,他手工最好了。可是裴涵哥哥已经不在了,她永远也放不到裴涵哥哥亲手给她做的天灯了。
这时,天空中陆续出现天灯,红的、粉的、蓝的、huáng的、绿的……许多种颜色,那都是郑云笙不曾见过的,不知是谁的手这般巧。那个人又是做给谁的,可惜她看不到天灯上写着什么,郑云笙想,如果裴涵哥哥还在,一定也会给她做多种多样的天灯的。
“郑儿。”身后脚步声渐近,沙哑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打断了郑云笙的思绪。
她转过身来,只见身后是一位身着红色喜服,手执红色天灯的男人。只是依旧戴着面具,若不是他的声音郑云笙熟悉,还真以为是在这里遇到了变/态。
“喂,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郑儿,你不记得这些了?”他指着天上的天灯问道。
郑云笙点点头,“记得记得,曾经我有一位很疼爱我的人,也给我做过天灯。”她在原地跳脚,双手互相搓着,时不时放在口中哈着气,想要使自己暖和一点。
“你也一定很爱他吧,”
“是啊。”她又哈了几口气,“这大冬天的,夜晚这般冷,你不睡觉,跑到这河边来放天灯,又穿着喜服,你这像哪家小姐求婚吗?”她左右瞅了瞅,“到底是谁啊?是想我帮你们做个证吗?”
“她就在我眼前。”裴涵道。
郑云笙一时没反映过来,当她正再次左右看时,突然明白他说的人是自己。一时间有些气恼,“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他向前快速走了几步,郑云笙吓的退了几步。
“阿笙。”他沙哑的嗓子,急切的喊着。
郑云笙愣住,除了阿婆这样叫她,也只有裴涵哥哥如此唤她。她一时间愣住,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你是谁?”
☆、我们成亲
“我是裴涵。”他终于对郑云笙说出了自己是谁,他害怕郑云笙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会害怕他,会讨厌他。一直不敢告诉郑云笙自己是谁,今日,他说出来,只是想告诉云笙,并带郑云笙离开这些是非之地。
郑云笙觉得这太匪夷所思,她摇了摇头,“不可能,裴涵哥哥已经死了,你骗我。”郑云笙又往后退了几步。
“我一直都活着,只是你不知道,我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保护着你。兰陵王他告诉你我葬身深渊,他并没有告诉你我还活着,对吧。”
已经去世几年的裴涵突然站在郑云笙的面前,失而复得的亲人,让她又惊喜,又惧怕。高长恭确实没有告诉过她。她看着裴涵道:“那是因为长恭他也不知道。”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知道你是南梁公主,他知道你到他身边是阿婆的目的,他什么都知道。当所有人都活在局中时,他本是置身局中,却活在局外。”
“那他为什么还要留我在他身边?”
“因为他要利用你,把我们南梁人全部铲除。”裴涵心中悲痛。
郑云笙不相信高长恭是那样的人,她摇头,“我不信。”
裴涵为了使得郑云笙相信,他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不敢与你相认吗?”他伸出手,摘下脸上的面具,缓缓走进郑云笙,随着越来越近,他受中国那盏红色的天灯,将红色的光晕打在他的脸上。塌陷的鼻梁骨,脸上布满粗矿的疤痕。一只眼睛,眼皮已经塌陷。郑云笙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没有使自己叫出声来。
她完全认不出这个人就是裴涵,是当年那个英俊潇洒的裴涵哥哥。
“当年我奉命杀他,他像我求饶,我一时心软,放过了他。可是他却恩将仇报,派人追杀于我。无奈之下,我被bī掉落悬崖。嗓音和容貌,也是在那时就毁了。”裴涵再次将面具戴上,“阿笙,他一直都在欺骗你,将你蒙在鼓里。我们自幼青梅竹马,我是最疼你的,你是知道的。我们成亲吧,成完亲后,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回明月谷,不再涉足这里的一切。管是谁做了这天下的主君,都与我们无关。”
说话间,裴涵已经走到了郑云笙的跟前。他把写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红色天灯放在郑云笙的手中,将她抱在怀中,终于可以将她如此拥抱入怀了。
郑云笙却推开了裴涵,她有些惶恐,“裴涵哥哥,对不起,我不能和你成亲。”
天灯松开,飞入空中。裴涵见郑云笙将他推开,他有些难过和失落,“为什么?”
“总之,就是不可以。”郑云笙想要离开,裴涵刚要拦住郑云笙,一把匕首向他飞来。裴涵不得不跳开,躲过匕首。
来人将郑云笙护在身后,看着裴涵,“人家都说了不愿意跟你走,你怎么还那么死皮赖脸呢?”
“宇文邕?你怎么在这里。”郑云笙对宇文邕突然出现很是意外。
宇文邕并未答复郑云笙,而是他与裴涵剑拔弩张,郑云笙道:“不要动手,他是我的裴涵哥哥。”
宇文邕将弯刀收回腰间,“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敢伤害郑儿,我决不饶你。”他说完,拉着郑云笙的手消失在黑夜中。
宇文邕把自己的狐裘拿下披在郑云笙的身上,郑云笙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宇文邕的身后。自那次别后,郑云笙便不敢同宇文邕相见了。如今再见,却有着说不出的不自在。
这次,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言语,宇文邕头一次没有说要带她回长安。而是静静的将她带回高长恭居住的地方,然后转身走了。郑云笙见他走了,这才想起身上还披着他的狐裘,急忙追赶上去。
宇文邕听到郑云笙的呼唤,停住了脚步。他接过狐裘,眼神中没有太多的神qíng,转身走了。郑云笙道:“宇文邕,谢谢你。”宇文邕没有停,伴随着冬日的寒月,只道走的郑云笙再也看不见。
她转过身来,向府内走去。郑云笙出现时,高长恭正在书房中呆坐。看见郑云笙回来,他急切的迎上去,一把将郑云笙护在怀中。
“郑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的宽大的手掌把郑儿的脑袋护在手心中。
郑云笙也抬起手臂,紧紧地拦住高长恭的腰身,“长恭,我见到裴涵了。”
高长恭这才放开郑云笙,“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