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生香(北齐)
斛律雪摇头道:“我不嫁。”她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斛律光立刻吩咐,“去,把小姐给我追回来。”
从前厅跑出的斛律雪,在院子里抄了跟棍子,就冲着门外冲去。将军府的侍卫将其拦住,“小姐,请回去。”
“你们放开我,我去杀了他。”斛律雪怎么能挣扎得过qiáng壮的侍卫,无论她怎么挣扎,还是被带走了。
但穆提婆如此在门外,不达目的不罢休。现在京都百姓都在看,这样下去也不是把法。便命人先暂且打发穆提婆离开,再想对策。
吱呀,斛律府紧闭的大门打开了。来人并不是斛律光,而是府中的小厮,“公子,将军请您到府中一叙。”
穆提婆斜着嘴角,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整理了下衣衫,“哎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穆提婆到了府中,便被带到了前厅,此刻斛律光正在前厅坐着。
“斛律将军,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都是些战场上落下的毛病,旧伤复发,不打紧。”
穆提婆一侧落座,“那就好那就好。”
“穆提婆,我们也就不卖关子了,你速速将你那些东西撤离。”斛律光看着穆提婆说。
穆提婆假装惊诧,“斛律将军,难道是觉得聘礼太少么?”
“并非,小女早已有婚约在身,是以不能再受此礼。”斛律光势必不能与让女儿嫁给这穆提婆,即便是她陆令萱只手遮天,只要他还是北齐一天的大将军,都不能任人如此欺凌。
穆提婆自然明白斛律光是不想将斛律雪嫁给他的,笑道:“那便退了就是,如果将军不好开口,将军可告诉我,我前去退了。”
“穆提婆。”斛律光震怒。
“哎呦,将军大人,你可千万不要震怒,若是你病qíng加重了,可就看不到你的宝贝女儿出嫁了。”他笑的有些jian诈,“好了,茶我就不喝了,聘礼今日就放下了,日子我叫人合计了,腊月初八,正巧是个好日子。”
穆提婆这一闹,整个京都没有人不知道的。陆太姬也听闻此事,便让人把穆提婆叫来。
“儿子给母亲请安。”穆提婆裣衽一礼。
“穆提婆,是不是怪我寻常太过随你的xing子了,让你任意妄为惯了?”穆提婆这一闹,对陆令萱多有不利。朝中还是有人对她不满,这斛律光无论怎么说,还是掌握着重兵力,时机不成熟,又怎能明着同斛律光对抗。
那斛律光一直与她对立,又怎肯将女儿嫁给穆提婆。
穆提婆道:“母亲,孩儿喜欢斛律雪,这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他一心想要斛律雪,自那日集市撞见,便夜不能寐,打听了数日,方知道她是斛律光的小女儿。
“你可知道你这样会坏了我的大计。”陆令萱看着自己不成事的儿子。
穆提婆看着母亲,“难不成母亲你还怕他一个斛律光不成?”
若非斛律光和高长恭二人,她陆令萱早就得逞,“斛律家即便今日已不同往日威风,但依旧不可小觑。”
“那我若是能助母亲出去斛律光,母亲是否会同意斛律雪嫁给孩儿。”穆提婆眉毛一挑,甚有把握。
陆令萱心中悸动,斥责穆提婆,“休要大话,那斛律光是你说扳倒就能扳倒的?”
穆提婆道:“孩儿不才,虽在母亲眼中纨绔不堪,但却是喜欢结jiāo好友。就在前不久,儿子结jiāo了一位高手。此人文韬武略样样jīng通,我曾在与他吃酒之时,他醉酒后说了一句话。他说杀一个人,何须费如此大周章,要想一个人死,只需要旁人替你动手便是。”
陆令萱不解,穆提婆在陆令萱的耳旁嘀咕了几声,陆令萱神色一惊,“不可,若是不能行,我们便是将自己搭进去了。”
“此事,就jiāo由孩儿来办。”
自那日后,京都开始传出了民间的俗谣:‘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很快,此歌谣传遍整个邺城。不久后,又传出,‘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
当年祖珽举荐陆令萱做太后,曾被斛律光公然反抗。是以,对斛律光嫉恨在心。祖珽又乘机加了几句:“盲眼老公背上下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这几句着实的狠,他为了趁机彻底扳倒斛律光,他不惜将陆令萱和自己都骂在里头。祖珽拿着糖果发放给路边的小孩,让小儿在路上歌唱。脸上露出了笑意,起身拍了拍衣服,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去。
此事很快便传到了文武百官的耳中,朝臣散去后,陆令萱道:“皇上,何事忧心?”
“最近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奇怪的话?”高纬停住。
陆令萱唯唯诺诺道:“是有听到,皇上,最近邺城疯言疯语的厉害,也该治一治了。”
高纬转身继续走,道:“此事你去彻查一下。”陆令萱虽领命,但她还是为斛律光说qíng,说此事可能是小人构陷。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套的高纬的口风。
夜晚,出奇的宁静,一辆马车滚滚而来,在陆府门前停了下来,原是祖珽到府中拜访陆令萱。
“太姬,今日可曾听闻那些歌谣?”
“听说了,皇上让我彻查此事。”陆令萱拿起镊子,把蜡烛的烛芯扶了扶。
祖珽见陆令萱并未有很大的qíng绪触动,便又道:“臣近日又听闻了新的歌谣。”
“哦?”陆令萱开始感兴趣,“说来听听。”
祖珽唯唯诺诺,“臣不敢说。”
陆太姬放下手中的镊子,“说,恕你无罪。”
“是。”祖珽站起身子,后退三步,行了跪拜大礼,“近日常听街头小二吟唱,盲眼老公背上下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
“歌谣,无非是瞎编的,这有什么?”陆令萱并不解这两句话的意思。
祖珽继续解释道:“这两句乍看没什么,可仔细琢磨的人,自然就是知道,这盲眼老公,是说微臣,微臣到不觉着什么。可那饶舌老母却是说的是陆太姬您啊。”
“放肆。”陆令萱气恼,祖珽便将头使劲的按在地上,“你是如何得知,这歌谣唱的便是我?”
祖珽吓破了胆子,“rǔ骂微臣,倒不足惜,但是rǔ骂太姬,则是大罪。歌谣刚起时,臣立刻让手下人去查探的,发现散布此歌谣者,正是斛律光。微臣曾因举荐太姬做太后而被斛律光在朝堂大骂,微臣对太姬忠心耿耿,故斛律光这是rǔ骂微臣与太姬是láng狈为jian啊。此等话是臣经过查证得知,否则,臣也不敢告诉太姬。”
陆令萱本就是要除掉斛律光的,这听祖珽又说了一番,更是让她怒火中烧,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水都溅了出来,祖珽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
陆令萱道:“这个斛律光,竟敢与我公然叫阵。来人,立刻将此歌谣给我禁了,谁若是胆敢唱出,杀。”又看见一旁的祖珽一直没有起身,复又道:“亏你对我忠心,重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