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家的小相公 上
沈温年的目光向他看过去。
众朝臣的目光向他看过去。
在万众瞩目当中,许怀谦慢悠悠的吐出了两个字:“邸报!”
第75章 携酒上青天19
“邸报?”
许怀谦的话一出口, 朝堂之上的人都愣了愣,这广告还能做到邸报上去?
“为何不能?”看到他们的神情,许怀谦直接把他们的心思说了出来, “现在朝廷的邸报只在朝廷内部传抄, 若是能让天下人传抄, 像当初陛下给天下学子发的时政卷子那样,每个人都能够传阅呢?”
缙朝是有邸报的, 只不过缙朝的邸报只定期传递皇帝的谕旨、诏书、朝堂奏议以及一些国家大事和一些政治情报之类的。
由于缙朝现在才开国,人力物力财力都欠缺,邸报只传阅到各州府就结束了。底下县城的县令想要知道消息就必须去各州府打听。
又因为路程远的原因, 导致邸报上的消息总是不能及时传达, 比起老实等邸报下来才能知道朝廷的消息, 还不如自己找人打听。
因此各州府的邸报都很荒废。
许怀谦也是在提出让朝廷发教习令的时候, 想起来的邸报。
现在朝廷的征召都是通过皇帝下诏,由各州府张贴告示,差衙役到各乡各村敲锣宣示, 百姓这才知道一点朝中大事。
若是朝廷久久没有下诏,时间一长,百姓们连这个国家今夕何年都不清楚。
除了读书人, 平民百姓対国家的归属感并不高,且大部分的百姓都没有读过书, 人云亦云,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尤其是世家、读书人说的话,他们最容易相信了。
在这种大灾大难面前, 要提防的不仅仅是发国难财的黑心商人, 更要提防的是一些浑水摸鱼,想把这个国家水搅得更混的不安好心的人。
比如, 许怀谦提议的发教习令,让天下医学教习奔赴盛北本意是为了让盛北的灾民、伤者能够得到救治。
快马加鞭地诏书不可能跟百姓解释那么多,其中但凡有个不安好心的或者思想扭曲恶意曲解的,就会很容易有朝廷不顾大夫的死活,要拿各地的大夫的人命去盛北填之类的流言蜚语传出来。
要是有,具有官方威信力又能够把朝廷颁布的这些政令,揉碎掰开地给百姓们说清楚,那么那些流言蜚语都将不攻而破。
还能更好地把朝廷的消息告诉百姓,加深天下百姓対朝廷的印象和认同感,从而变得対朝廷有归属感。
当然许怀谦的深谋远虑,朝廷诸公是想不到那么多的,他们这会儿听到许怀谦要全天下发行邸报,还以为他有多好的办法,原来就是个邸报,全都摇了摇头。
“你的想法好是好,可是这写满了广告的邸报和当初陛下发行的时政试卷完全不一样吧。”
“当初陛下发行时政卷子是因为天下学子都在为这时政科举而闹,陛下发行的时政卷子就是天下学子想要看的内容,戳中了他们的心理,才会每个人都去衙门领一份来观看。”
“要仅仅只是一份写满了广告的邸报,有那好奇的第一次领了,第二次还会再去领吗?”
朝中大臣们可是没有忘记,许怀谦可是说了,他这个邸报可是要做成可持续性接广告的产物,这发行一次,第二次就不会让人上当的东西,怎么做成可持续性接广告的产物?
“别到时候好心办坏事,广告没做好就算了,反惹得天下商人恼羞成怒。”
许怀谦和他家夫郎可是筹措了全京都商人四百万两银子和八百万石粮食,人家肯出这么大一笔钱粮就是冲着当初新科举书的热度来的,若是许怀谦拿不出比新科举书传播面更广的广告来,你猜人家会不会生气?
这几乎涵盖了全天下商人的怒火,就算是朝廷发兵也不一定能够平息得了吧。
大臣们各抒己见发表完自己的见解后,整个朝堂除了极个别的人在沉思以外,其他人就犹如看傻子一样看着许怀谦,还以为他有什么妙计,原来是走了一步臭棋。
“所以,眼下盛北的灾情不正是给了我们机会吗?”面対整个朝堂幸灾乐祸等着瞧他好戏的朝臣,许怀谦一点都不慌张,慢慢地打出自己的牌,“随着盛北灾情的蔓延,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整个缙朝的百姓都会知道盛北发生了特大水患。”
华阴水患当初闹得不够大,还远没有达到能举国力去救治地层度,昌盛帝除了拿自己的内务府补贴和召集京里的商人募捐,根本就没往地方发过召令。
要不是许怀谦去读书,都不知道华阴发生过水患。
但这次不一样。
又是发教习令,又是平抑物价的,又是募捐的,种种举动之下,百姓想不知道都难了。
许怀谦掷地有声:“还有比盛北的灾情更能吸住他们眼球的事吗?!”
“你是说要在这邸报上写清楚盛北的灾情?”许怀谦说完,立马就有人站出来说话了,他们的思路还没有反应过来,“此等国家大事,怎可告之百姓,让他们大肆议论,妄加揣测?”
许是人都习惯了报喜不报忧,从古至今的官僚系统向百姓传递的消息都是,公式化的命令或者直接就将灾情隐瞒掉,直讲结果不讲过程。
就是为了不让天底下的百姓引起恐慌,因此每每有灾情发生,一些偏远地区的百姓都是解决了才知道的消息。
至于怎么发生的,怎么解决的,以及情况如何他们完全不知情。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
可是他们忘了,未知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恐惧,百姓们怕死吗?当然怕了!可他们更怕的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好比,征兵。
在现代,如果打仗要征兵,那都是抢着要去的,不为何,就是因为,当兵能为国争光,能上族谱,战死沙场就是国家英雄。
而在古代呢,古来征战几人回,一旦被朝廷征兵走了,这个人此后是死是活都跟家里无关了。
怎么死的,死于那场战役,有没有立坟,甚至很有可能连抚恤金都没有。
人家在家好好养大的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他们能不谈兵色变么?
要是现代的那些条件都能够放在古代,百姓还会惧怕当兵吗?
世界上有怕死的人固然多,想当英雄、想为国争光,光耀门楣的人更多!
“我们就算不告诉百姓,他们就不会大肆议论,妄加揣测了么?”许怀谦看向朝臣,“反而我们越是不说清楚,他们越是会往他们揣测的方向去议论去揣测!”
“就如同陛下当年为了华阴水患杀了那么多贪官污吏,”许怀谦不跟朝臣废话了,直接跟昌盛帝讲,“要是有一份全天下传阅的邸报告诉他们,陛下杀的都是贪官污吏而非反対陛下的朝臣,民间还会有那么多的人说陛下残暴么?!”
当年别说百姓了,就连他都差点以为昌盛帝这个喜怒无常,不好伺候,只想躲清静,可见这舆论的力量有多么的恐怖。
“不错!”果然坐在上头安安静静听许怀谦讲话的昌盛帝一听许怀谦这话,当即心动地大赞了一句。
能当明君谁想被骂呢?
可他堂堂一个皇帝也不能到处去跟别人讲,他并不残暴,也不昏庸,更不会滥杀无辜,大家不要再骂我了。
现在许怀谦的这个邸报一下就让他看清楚了,他完全可以把这个邸报看作是他的话事人,将百姓対朝廷,対他,対缙朝的看法扭转成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民间有读书人的笔杆子,朝廷也有朝廷的笔杆子!
“——这。”
朝堂之上的朝臣们听到许怀谦和昌盛帝的话,皆是一愣,邸报还有这个方向的用处他们倒是没有想过。
“再说回盛北的灾情,”有了支持的人,许怀谦又把话题转了回来,“现在全国推行时政科举,若是我们能把盛北的灾情原原本本地写在这邸报上传抄到各州府,学子们也能从邸报上学习时政。”
“而且不止于此,”许怀谦不认为一张报纸的运用就止步于此了,他看向站在金銮殿边上并不起眼的钦天监监正,向他问道,“闻大人,钦天监现在可以推演多少日的天象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