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娶了男主后
张大娘听着陆知杭这话,嘴角一抽,她怎么觉得这人在指桑骂槐呢?可她是收了人家好处的,便是没什么事也要骂出点什么才行。
陆知杭言罢,瞥过乌泱泱一片的人群,在张楚裳的脸上停留了一会,似是不经意的与她对视一眼,嘴角若有似无地微微弯起。
张楚裳心头莫名一跳,好似有针尖般的东西往上头扎了一下。也不知是被这混账如画般俊美的脸迷惑,还是被对方发现,自持心虚的反应。
“大侄子啊,你这教书识字,为何要青天白日的关着门教啊?”张大娘自觉被陆知杭暗讽了,掐着嗓子说,语气中带着丝质疑。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也是心有疑惑,虽说现在不会往一开始的事想,但也是大惑不解。
闻言,陆知杭脸色微红,连那清朗的声音都小了些许,似是难以启齿,半响才道:“家中入不敷出,已无余粮,知杭手无缚鸡之力,唯有一点才学,恰巧铁树浪子回头,一心向学,可又恐娘亲担忧,我俩这才闭门。”
陆知杭此话一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除了张铁树一心向学扯过头了以外,其他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村里人都清楚张鸢姝就是这种宁愿自己饿死也不愿意她的命根子出去抛头露面的人。
本以为陆知杭是个不事生产,要吃亲娘血肉的病秧子,没成想是他们未曾眼见为实,也就无法知晓他竟是个大孝子。
众人一想到对陆知杭的诸多误解,都有些无地自容,站在稍后一头的妇女当场就站了出来,红着眼眶道:“你娘有你这种孝子是福气,刚巧我家鸡最近多生了几个鸡蛋,便拿给你补补吧,瞧这身板瘦的。”
陆知杭编起瞎话那是一套一套的,但是见有人不仅真信,还为此动容,不由老脸一红。
“你们这是要去见官府是吧!都杵在我家院子里作甚!”还不待陆知杭拒绝,张鸢姝就从外头冲了进来,手持擀面杖,见人就想打,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模样。
张楚裳见到上一世的婆婆,眼中的嫌恶一闪而逝,不过现在不宜久留,既然这次奈何他不得,下次找到机会再把这个花容月貌的人渣处理掉就是了。
回想起方才陆知杭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那一刻,张楚裳摸了摸心口,暗道:这种斯文败类,惯会用一张脸骗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若是替天行道晚了,又有别的姑娘遭殃了!
第3章
众人见张鸢姝平日的柔弱姿态烟消云散,一副为母则刚的凶悍模样,顿时乱作一团,深怕慢了他人一步,就要被当那出头鸟挨上一棍,原本水泄不通的陆家院子顷刻间空落落的只剩下张大娘。
“大妹子,冷静啊。”张大娘见势不妙,哆哆嗦嗦地往门后退了几步,瞥见张鸢姝那小手拿着的擀面杖,也赶忙趁其不备溜了。
“呃……”陆知杭怔了怔,未曾想这出闹剧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张鸢姝见人都散了,放下擀面杖就火急火燎地关上大门,似是再拖拉点,那群蛮人就会又折回来欺负他们这苦命的孤儿寡母。
直到院内略微发黑的木门紧锁,张氏心头才微定。
此时四下寂静无声,瞧着自己那俊俏的孩儿愣在原地,像是被吓出魂了。
她鼻头一酸涩,步履如飞地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陆知杭,状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红着眼眶,哀戚道:“都是娘不好,害你跟着我过苦日子,他们有没有伤着你哪里,莫慌莫怕,娘定为你讨回公道来!”
面对这生得柔弱的女子,瞥见她犹如胭脂晕染过的眼角带着细纹,陆知杭有些无从下手。
他到底不是真正的陆止,只得杵在那,尝试着安慰她,柔声道:“我无碍,不过是邻里间的小误会,方才已经和乡亲们讲明原委了。”
听他这般说,张氏却是湿着眼眶注视他良久,直把他看不自在了才怅然道:“杭儿,你有委屈却不敢同我讲,到底是觉得我这妇道人家无用吗?”
她这般风风火火的赶回来,平日最注重的仪态也半分不在乎,不正是因为回村的时候,那些邻里的指指点点,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才知晓,不知是哪家的小人传出来的,在那编排自己儿子娶不上媳妇,便在家中欲对良家妇女行不轨之事。
张鸢姝自小在这张家村长大,哪能不清楚乡亲们最是喜欢管这些,担心自家儿子被这些夯汉、泼妇伤了分毫,这才急急忙忙。
陆知杭见状,猜想是张氏误会了什么,后退半步,正了正色,跟她解释了起刚刚院子发生的事情经过,不过他也没有全盘托出,按着给张家村人的解释,又道了一遍给她听。
张鸢姝等陆知杭讲完,却是神色黯然片刻,痛心疾首道:“是娘没用,你爹说了,你是要成大事的人,万不可因柴米油盐耽搁了,好生读书,以后考取功名了才对得起你爹在天之灵啊!”
考取功名?
陆知杭静默良久,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想,可现在所处的环境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娘……我先回屋教书去了。”陆知杭方才穿越过来,视线所及之处都觉得不真实,面对原身的亲娘更是不自在,只想先打发了,自己思考一番再说。
“这……”
张鸢姝还未说完,陆知杭赶忙道:“毕竟收了人家的束脩。”
“那便还给人家,我答应了你爹,必要将你培养成才的,岂可让你因钱财操劳。”张氏想也不想,便道。
陆知杭嘴角抽搐了几下,无奈道:“娘,税收在即,且读书一味的闷头苦读,那岂不成了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
他其实还想说,原身都到娶亲的年纪了,早已不是张氏眼中的孩童,有事可以自己理,但看张鸢姝这柔柔弱弱的模样,就怕话一重,耳畔又是女子的啼哭声。
张氏又何尝不是在担忧税收的事,她方才出门就是去了娘家想借点余粮,可墙倒众人推,最后是啥也没借到,只剩一肚子气。
勉强说服了张氏,陆知杭将门栓牢牢拴在木门上,无心理会一旁胆战心惊的张铁树,坐在桌案上,右手抵着脑门,入神的细细回想起曾经看过的剧情。
此时他不知该不该感谢他那个年过半旬却独爱狗血言情文的带教,非逼着他跟着一起追文,可惜他对这类型的小说实在提不起兴趣,看得也不算认真,绞尽脑汁也只想起了个大概。
但那为数不多的剧情也够他忧愁的,作为前期女主的一号打脸角色,戏份还算多,直到中期才给自己作死。
为了避免自己在女主认亲丞相府后,被随便安个莫须有的罪名,亦或者直接曝尸荒野,陆知杭蹙起眉头苦思冥想。
要说刷女主的好感度,他在想起这个念头的第一时间就掐灭了,上一世张楚裳对自己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今生重活一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有可能放弃报复自己的念头。
虽说穿过来的这个身体危机四伏,但万幸的是,现在是小说中的开篇,剧情还未展开,原文中女主所在的势力对他的报复也没发生,而张楚裳目前名义上只是个地主家的小姐,暂且奈何不了他。
既然女主那边下不手,带着他那便宜娘亲躲进深山老林里一辈子,陆知杭不是没想过,不谈古代也是有户籍这玩意的,便是想到他一个现代人每天东躲西藏的,日日夜夜为自己的性命患得患失,没先死于女主追杀,自己倒先心病难医,英年早逝了。
至于参加科举,岂不是羊入虎口?
陆知杭剧情虽看得不认真,结局却是记得的,张楚裳贵为皇后,哪怕届时他位极人臣,皇帝也能找个借口灭了他。
几年的时间,他一个乡井小民如何能谋取到以原文男主的手段都不能随意打杀他的地位?在朝堂上以身饲虎,与隐于山中苟且偷生,好像也无甚区别。
陆知杭敲了敲桌案,又想若他能阻止张楚裳与丞相认亲,断绝和男主的相知相遇,女主便真的只能是个地主家的美貌千金,性命便暂且无忧了,有了地位,所能利用的途径便不用像现在这般拮据。
前路崎岖,可回想起临走时,张楚裳眸中泛起的层层厌恶与恨意,除此之外,他暂时想不出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