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端起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接着道：“结果第二日，留香酒楼便推出好几道我们饭馆的招牌菜，定价还刚好比我们低上几文钱，我找人打听后才知道，那厨子从我们饭馆出来后，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对面的留香酒楼。”
　　章北庭饶是心中早有猜测，听完还是忍不住感同身受的觉得气愤，不仅挖厨子，还是用这种手段，任哪家掌柜的听了都会觉得生气。
　　他问：“你们没试过想别的方法将客人抢回来吗？”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王掌柜苦笑了一下，“厨子的事我们也宣扬出去了，可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并不多，一模一样的味道，很难有人不选择便宜的，而且那厨子也到处说，并不是他主动要从我们饭馆离开，是我先辞退的他。”
　　说到这里，他无奈又羡慕地看了章北庭一眼，才继续道：“我们也试过做一些新的菜色来吸引客人，但效果并不如人意。”
　　即便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东，王掌柜也经常听人说，有间食肆的掌柜有一手绝妙的厨艺，能不断做出别人没有过的新鲜菜。
　　可他们饭馆的厨子，包括他自己，一起试过许多许多回新菜色，做出来的就算不难吃，也都很一般，没法像先前的招牌菜那样惊艳。
　　章北庭也知道在没有网络，所有技术靠手手相传的今日，想要创造出几样美味的菜来很不容易，他意有所指地道：“我们食肆倒是有不少新鲜的菜谱。”
　　王掌柜闻言猛地抬头看向章北庭，他今日来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这事，没想到章北庭居然主动提出来了，一时间，他激动得手都有些抖。
　　他又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让自己冷静了一些，才道：“不知道章掌柜能不能割爱卖我一两个。”
　　怕章北庭拒绝，话说出口，他又立刻补充道：“我跟悦来饭馆的陆德昌是熟识，知道你们是怎么合作的，除了交钱买方子的使用权，之后卖出的东西，给你们两成的分成。”
　　王掌柜说：“我们饭馆也可以这样做。”
　　其实不仅仅是他们饭馆，城里多少家生意一半的酒楼饭馆，在看到悦来饭馆的陆德昌从有间食肆买了小包子的方子后，饭馆里的生意越来越好，都开始蠢蠢欲动。
　　只不过悦来饭馆生意好起来后，马上就过年了，过完年大家想着还没出正月，一般人谁会愿意卖方子，便都将心中的想法压下来了，计划等下个月再上有间食肆试探下，没想到让他赶了个先。
　　其实两人的这番合作，算是襄王有意神女有情了，只是既然他提起了陆德昌，章北庭也觉得，有个信得过的人在中间当担保的话会更放心些。
　　于是他道：“你若是不急着回去的话，我让伙计去悦来饭馆请陆掌柜过来一起聊聊？”
　　“不急着回去。”王掌柜脸上的笑容更甚。
　　“行，那你等我片刻。”章北庭起身道。
　　其实雅间外头就有伙计等着，不过他上来有些久了，怕宋宴卿在下面担心，章北庭决定下去一趟。
　　到一楼，吩咐了伙计去请陆德昌，又将王掌柜来的目的跟宋宴卿说了，章北庭才重新回到二楼雅间。
　　这一回，换王掌柜笑着给章北庭斟了杯茶，问：“令夫郎怎么没有一起上来？”
　　章北庭卖方子给陆德昌的时候，他可是听说带着宋宴卿一起去的，而且来有间食肆之前，他也特意打听过，知道章北庭跟宋宴卿之间感情很好。
　　“他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章北庭含糊道。
　　王掌柜没有再问，毕竟两人才第一次见面，不熟。
　　不过他却将来之前想好的底牌彻底埋在了心底，既然合作都要谈成了，有些事情现在说与不说差别都不大，先前在一楼时，他有见过宋宴卿，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适，他这么大年纪了，很清楚年轻人的不适有可能是有了。
　　即便这个可能性很小，可一旦是真的，他又将那事说出来，引起宋宴卿难受，反倒合作不成。
　　两人出于不同的目的，都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
　　估摸着陆德昌要等会儿才回来，章北庭问：“你们饭馆之前的招牌菜是什么？”
　　“烧鸡跟鱼，”王掌柜道，“我们食肆有好几道鱼做得很不错。”
　　章北庭先前在外间的时候，便注意到，王掌柜点了三道菜，一道回锅肉，一道是炒青菜，还有一道酸菜鱼。
　　他问：“你觉得我们食肆的酸菜鱼如何？”
　　王掌柜意识到什么，有些激动，忍不住又喝了口茶水，才点评道：“一道菜足以撑起一家饭馆。”
　　他自己是开饭馆的，自然知道一道好吃的菜能对饭馆起到多大的作用。
　　而且云阳城邻水，渔产丰富，云阳城的人又爱吃鱼，若是能买到这道酸菜鱼的方子，王掌柜光是想想，就已经预想到怎么将客人抢回来了。
　　没过多久，陆德昌被伙计请来了食肆。
　　他不知道章北庭找他为何，跑到雅间的时候，气息还有些不稳，急匆匆地推开门问：“北庭找我何事？”
　　看到章北庭对面坐着的王掌柜，他愣了下，接着道：“王掌柜，什么风把你吹这里来了？”
　　“饭馆生意越来越不好，不得想想别的出路吗？”王掌柜笑着道，“我也想找章掌柜买个方子，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做个中间人。”
　　陆德昌闻言看向章北庭。
　　章北庭点了点头，跟王掌柜默契地谁也没提宋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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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醉春阁
　　陆德昌比王掌柜大了十几岁, 在王掌柜还是个孩子时他便见过，原因无他，悦来饭馆跟醉春阁虽然隔得不算近，但巧的是, 从两家饭馆生意做得不错时, 就有两三个供货的人是相同的。
　　来来去去时间长了, 两家自然就认识了, 偶尔有碰到，发现彼此对做买卖的想法很相似，关系也就越来越近。
　　王掌柜满月时，陆德昌还跟着父亲去吃过满月酒，算是看着王掌柜长大的。
　　几十年过去, 如今王掌柜孙子都有了，其它的不提, 对王掌柜的人品陆德昌还是信得过的。
　　至于章北庭这边就更不用说了，陆德昌每日看着自家座无虚席的饭馆，除了觉得幸运, 就是对章北庭和宋宴卿的感激。
　　两边都是他信得过的人，在听到王掌柜说让做个中间人时，他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行啊。”
　　合作方式有悦来饭馆的先例在, 王掌柜也是知道的，都不用再商讨，直接写出来就行。
　　稍微不同的是买使用权的价钱, 先前给悦来饭馆的使用权, 一个方子是五十两, 酸菜鱼比生煎和小笼包的单价要高许多，而且中午跟晚上都能卖，属于正经的大菜，章北庭稍微涨了点价，要了八十两。
　　其实如果不是想卖个方子给王掌柜用来掣肘宋家的饭馆，换个人来，出一百两章北庭都不一定愿意将酸菜鱼方子的使用权卖出去。
　　王掌柜也没犹豫，今天中午点的那一盆酸菜鱼，若非实在吃不下了，他都想将鱼跟酸菜都吃完，汤用来泡一大碗饭再捞一碗面。
　　同样是开饭馆的，他很清楚这样一道菜的价值。
　　看着聊得差不多了，章北庭就道：“那我们明日上午就签契书？”
　　他想，中午王掌柜就算抱着买方子的心思来，肯定也不会带这么多钱在身上，若是回去拿了钱再过来，时间肯定晚了，他还答应了宋宴卿今天晚上继续做酸辣粉吃呢。
　　王掌柜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试探着道：“我回去拿了银钱，快的话申时初就能赶回来，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要忙，我们今日就将契书签下来吧。”
　　说完他又连忙道：“酸菜鱼的做法我可以明日上午再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