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情错
众人默然。燕独行所说之事众所周知,朗尘回化城寺后不久便率领寺内精锐,游说于南北武林间。化城寺在前朝本就地位极高,再加上长无大师被当今圣上赞为“南师”的声望,武林各派多有援手之意。只是使役阁势力隐于暗处,便真要动手也不知从何处下手。况且各派杂事纷繁,若无个带头之人统领,便是要清剿恶人也没个头绪。此次众人齐聚骆家庄,其中一个缘由便是要借骆凌戈盟主之尊,让各派团结一致。
“长无大师德高望重,便是我等远居东海之人也心有崇敬。”况风华双眉微凝,似带感伤,“大师遭此……风华虽是不才,也愿助诸位一臂之力,诛除大恶,尽灭使役阁!”
她虽是女子,但言语间掷地有声,光华湛湛的眼眸平平扫视四周,便是一干男儿汉也不由热血上涌。正因她一介女子都这般血性刚强,他们一群大男人哪能落后了去?当下附和者众多,恨不能现下便与使役阁来场生死之战,更有人叫嚷着请骆凌戈率领众人将使役阁一网打尽。
“诸位静一静、静一静!”骆凌戈高声道,“集合南北武林之力,何愁使役阁不灭?只是此事非小,当详细计划安排。骆某这般残躯,也愿为武林献一份力。今日,骆某便斗胆做个联络人,酒宴后请各派掌门往议事厅一聚,大家好好商议该如何行事,可好?”
“好!”
一干大汉齐声叫好,响声震天。
这般热闹场面,叶曼青看着虽觉好笑,却也隐隐为楚南漠担心起来。不过,若是使役阁被灭,日后阿默就真的可以彻底脱离杀手生涯了。只是要怎样让阿默从这些打了鸡血的江湖人眼皮底下溜走,却是个技术性难度……叶曼青眼珠子一转,瞥了瞥身旁木怀彦和齐楚两人,心下约莫有了主意。
正抬眼看着场中的木怀彦忽有所觉,目光和叶曼青的一触,便带了丝讶异之色:“怎么了?”
叶曼青顿时窘然,她不过才动了个念头,坏主意还没真正开始酝酿呢,被这么突然问一下,顿时心虚起来。
“没、没什么。”
木怀彦转眼看了看场中情绪激愤的众人,眼神微微一暗:“……你放心,楚兄不会有事的。即便……我、我也会相助的。”
叶曼青哑然,她、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人怎么就全知道了……不过这样也好,省了她开口。当下便低声笑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这些人根本是在胡乱栽赃,为了个流云绘真是什么都不顾了!”见他不语,她用胳膊轻轻撞他一下,“嘿,只要你帮成了这个忙,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绝无怨言!怎么样?”
“……做牛做马?”木怀彦眼帘颤了一颤,面上笑意凝滞一瞬便又绽起,“那真是求之不得!只是不知叶姑娘会做什么?”
诶?虽是玩笑话,但叶曼青转念细想一下,还真没发现自己能做什么,顿时便有几分汗颜:“洗衣?扫地?做饭,呃算了,这个你比较在行……”伤脑筋,想了一轮还是觉得自己是个毫无生产力的废柴,不由羞愧起来:“想一想,我居然什么都不会只会消耗粮食,大概连做牛做马都没人要吧?”
她每说一句,木怀彦眸中笑意便深上一分,最后轻咳一声:“没关系,便是要多养一个人,师父也不会说什么的。”
叶曼青登时怒了,有他这么说话的么!就算她真的废,也不能当面说出来吧?就算她现在不会以后还不能学么?臭木头,安慰她一下会死啊……她越看他满脸笑意越气,邪火攻心,抬脚狠狠踩了他一下,得意地瞪着他。
只见木怀彦脸上快速掠过一丝惊愕,眼眸却忽地亮起。在那灼灼眼神的注视下,叶曼青只觉面上烧热,呐呐道:“怎、怎么,我就踩你了,谁让你说那些话……”
木怀彦脸上的笑容是少有的灿烂:“是,怀彦说错话了,叶姑娘想打便打,不用客气!”
……噗!努力忽视嘴角的隐隐抽动,叶曼青轻斥一声:“你……你有病呀!”虽然转开眼,却仍能感觉到他眼光的注视,那种带着傻笑的目光……是可忍孰不可忍!叶曼青恶狠狠瞪过去:“你,低头!不准再看我!”
“好好,我不看便是。”
看他那副低垂着眉眼含笑注视着杯碗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恋物癖呢!叶曼青气哼哼想着,现在这么听话,刚才嘲笑她的胆子到哪去了?咦……多养一个人……他、他是什么意思……
齐楚饶有兴致地看着况风华和况柒芜两人,他对望雷山庄早有耳闻,一向对那个地方十分好奇,今日见到的这两人,果然不简单,呃……“木头,你怎么对着酒杯笑得跟朵花似的?才喝几杯,不会就醉了吧?”
却见木怀彦微微抬眼看了看他,眼角笑意一荡:“我若喝醉了便把你扔出去,如何?”
“……不、不用了。”齐楚暗暗打了个寒噤,决定今天还是少理这个心神不定的家伙为妙。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挖脑中都存着番外,但是不敢放上来= =挖总觉得番外这种东西会影响读者品评人物……于是番外还是到最后再来吧~群亲~
☆、第十九章 拒婚
又是数杯酒水下肚,众位江湖豪杰都是放开了怀,也不像初时一般拘谨了,厅中笑语阵阵真是宾主共欢。只听那崔猛打了个老大的嗝,憨笑道:“盟主,呃!你之前说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方才大家已经定了,却不知第二件事,呃,又是什么?”
他这么一提,其他人也想起来了,便齐齐看向骆凌戈。
骆凌戈淡笑着环视四周,最后眼神落在他身边的骆婉瑶身上:“这第二件事,却是私事了,骆某便趁着今日大家都在,向诸位借一句吉言吧!”
虽然他说得没头没脑的,但见骆婉瑶臻首微垂,含羞带怯,座中机敏之人念头一转便已猜到些许,当下有些人面上已露出暧昧笑意。
“想来这事大家也是知道的,因婉瑶她娘亲早逝,骆某病残之人,只这么一个女儿便不舍得她离开。只是我这么点私心念想,却是耽搁了两个年轻人。小女婉瑶,今年已是双十年华,骆某便有再多不舍,也是要将她交予另一人了。”骆凌戈拉着女儿的手,清瘦的面容上满是老父疼惜的神情,便是旁人看了也是心酸感动。他的目光转向西南向,“寒萧,这些年辛苦你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跟着集齐过去,虽然早知骆婉瑶与百里庄庄主穆寒萧早有鸳盟,但穆寒萧甚少在江湖露面,认识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威名在外已有近十年,现下居然端坐在厅中无人发现,不由不叫人吃惊。这般看去,便见西南角落那桌除了狄望舒外,还坐着几个眼熟之人。座中那面带清和笑意的年轻男子不少人都还有印象,这个叫木怀彦的少年在青霓派极受优待,当初一招制住枭龙刀的从容叫人记忆深刻。犹记得谈九如脱口叫出“夺魂手”三字,这少年若真是木百里的传人,那他左手边眉眼冷峻的男子便该是穆寒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