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这件小事
“不能,这雁城是你让我去的。”景煜起身,戏台上一场戏已经到了尾声。
“那赵墨池你不是用的挺顺手?”
景煜眼皮垂了垂:“用的顺手,看不顺眼。”
景牧寒自然知道他为何看不顺眼,一想到当初自己坚持怀疑那女人是细作,他就觉得这个侄媳妇的惨死跟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内心一阵自责。
“逝者已矣,可这黎国百姓却不该成为皇位斗争的牺牲品,他们都是你的责任。”
男人闭了眼,许久方道:“我明白。”
许是失势过快让太子慌了神,许是自己做了太多亏心事,还留下了不少尾巴。现在景潇现在只一心想景煜远离京城,要所有人的目光只能全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太强烈太熟悉,仿佛回到了当年,天下人只知那红墙绿瓦的京城中除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年轻皇子,却不知在那位皇子上面还有一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却又默默无闻的皇兄。
“你对我的决定看似不太赞同。”景潇看着一旁不发一言的澜月。
澜月身披白色狐皮披风,跟这寒冬的天气甚是相映成趣。
她摇摇头,嘴上不言,眼里却流露出一些悲哀。
“您是太子,你做的决定我自然会支持的。”
“当真如此?”
澜月微微点头。
景潇让景煜去雁城实则是个下下之策,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是在忌惮楚宁王,这样的决定只能让众人看见他的嫉妒之心。
若是景煜当真有去无回,那倒罢了。倘若他将雁城雪患处理得当归朝,他的太子之位将更加岌岌可危。
以景潇之能,断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澜月看得出来他是被逼得要丧失理智了。
不过,如今的局势,赫真乐见其成,她自然也不会出言去提醒他。
无论如何,太子和楚宁王之争,最后的大赢家一定是赫真。
“你可曾想过,万一……将来若是跌入万丈深渊……”澜月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景潇打断。
澜月本是冷情之人,他竟在她眼里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担心。
“万一败落,我也会保你平安。”景潇说。
澜月不曾想他竟还在担心着自己,怔愣片刻,嘴角隐隐扯出一抹笑容。
第一百三十章他是谁
离影算着日子,深冬时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了沈知非的面前。
沈知非大着肚子坐在火盆边,等着十一做好饭。
离影裹着一身寒意推门而入,刺骨的寒风陡然入侵让沈知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转头去看,就见离影一身玄色棉袍,在门口抖落身上细小的雪花。
“快关门。”沈知非牙齿打颤道。
离影反手将门合上,这才走过去也围着火盆坐下,搓了搓手放在上面烤。
“洗手吧,可以吃饭了。”
离影还没来得及问问她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院儿传来。
声音方落,离影便有些震惊地看见后门儿进来一个人,一身粗布灰袍,双手冻得通红捧着一盆鱼汤。
那人一抬头看见离影,也同样怔了一下,面上微不可察闪过一丝尴尬。
沈知非没看出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只见离影不紧不慢迎了上去,要接十一手里的汤盆:“我来吧!”
十一也不推辞,将汤盆交给他,便坐到桌边:“厨房还有两个菜,端过来一起吃吧!”
沈知非也起身跟在离影身后准备去厨房洗手,却被十一叫住:“你去哪儿?”
“洗手吃饭啊!”沈知非看着他道。
“外面地上都有一层雪了,让离影把水端来吧!”十一说。
沈知非心有疑惑地看看他又转头看离影,这十一居然可以使唤离影做事儿,他们这些数字辈儿的难道不是组织里等级最低的吗?
“外面地滑,你在这儿等着吧!”离影很快道,说完便去后院儿厨房了。
厨房很干净,案上还放着两盘菜,一盘炒鸡蛋,一盘大白菜,离影忍不住拿了筷子两个菜各偿一口,味道居然都还可以。
思绪百转千回,最后他把视线定格在一旁的铜盆里,里面盛了小半盆还冒着烟的热水,离影上前伸手进去试了试水温,刚刚好,不是很烫。
真是没想到……
那人在这里居然学会了做这么多事,而且就他刚才看来,这些事大概还是那人自己自愿做的。
三人围着一个小桌吃饭显然有些挤,两个男人为了给那个怀着孕的女人留出足够的空间,挤得更显亲密。
离影吃着十一做的饭,心里怎么都觉得诚惶诚恐,咽下去的食物全都哽在嗓子眼儿,最后一碗饭都没吃完便放下了筷子。
“减肥啊?”沈知非看着他那小鸡仔一般的食量,忍不住道。
“早上吃多了,不用管我,你多吃一些。”离影说,心里却在回想着自己的上顿饭大概是昨天中午吃的。
吃完饭,离影又自告奋勇地收拾碗筷,抱起来就往厨房跑。
沈知非再傻,也看出了不对劲。
“他是谁?”
离影正在刷碗,转头便看见沈知非挺着大肚子站在厨房门口,一脸正色地问道。
“你猜到了,不是吗?”离影手下的动作挺了片刻,复又继续。
沈知非一手扶着自己的后腰,一手抓着门框,手指泛白。
“我见过他……”沈知非见过大魔王那张脸,哪怕当初在豫城的时候他是昏迷的。
下一刻,女人脸上的疑惑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她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人是个易容高手。
难怪那人一开始傲慢无礼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今天离影看见他端饭送水时震惊的模样。
什么十一,压根儿就是用来骗她的。
沈知非脸上清白交错,指甲都快陷阱那有些腐朽的木头中去。
“主上体内有蛊虫,当初在豫城便是因为蛊毒发作才会晕倒在林子里。近来蛊毒的后遗症愈发明显,我送他来你这儿的时候,他已经功力全无。
组织里有人想取主上而代之,我这才将人送到你这里,让主上养身体的时候顺便避避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不曾想到头来不是你在照顾他,反而成了他在照顾你。”离影仿佛是在说一见小事,说道最后轻笑起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几个月过的有多危险,那人若是想杀掉自己,简直随时都有机会。
正此时,腹中突然传来一阵绞痛,疼的沈知非猛然弯了腰,幸而一只手抓着门框,而不至倒下。
离影注意到她瞬间变得苍白痛苦的脸,赶紧上去将人扶住:“怎么了?”
沈知非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咬着后槽牙,忍痛道:“好像,好像要生了,痛……”
好在她提前跟李大娘打过招呼,李大娘为村里的好几位孕妇接生过,算是有经验的产婆了。
沈知非躺在床上,心里忐忑不安,不知是因为她第一次生产,也不是因为害怕生产的痛苦和艰难,而是方才在被离影抱进屋时,她看见了那人站在门口脸上露出的淡漠和释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