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这件小事
混迹市井的顾蝉听她说完,没忍住笑出了声。这种随口编出来的故事,她能信口编出各种版本不带重样的,要多凄惨就能有多凄惨。
“你笑什么?”叶疏桐生气道,这声嘲笑再明显不过了。
顾蝉收住笑声,一本正经道:“江北之地从高祖时便频频闹旱灾,至今都未找到解决之法,那人明显是……骗你的。”
叶疏桐脸上红白交加,但依旧嘴硬道:“他、他骗我说不定有什么理由,也不一定就是坏人,反倒是你们……”她将视线一转,看见顾蝉手中握着一个青瓷葫芦形的小药瓶,方才还愤怒的表情瞬间转为嗤笑:“哼!这是什么药,来杀人灭口的吧!我就知道不能信你,彼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等到明照哥哥回来之后处理,现在就要越俎代庖了?”
沈知非冷哼:“就算是越俎代庖,我也只是想想,还未付诸行动。而你,擅自把嫌疑人放了,如果他真的是他国的奸细,黎国大军有任何损失,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还是要让丞相大人来替你承担?”
眼下就是把叶疏桐摁地上揍一顿也于事无补,沈知非觉得自己脑子快炸掉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我怎么把他忘了。”
赵墨池刚吃完晚饭,不得不说将士们的生活确实苦,他在这儿吃了没几天就瘦了一圈儿,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了。
“拜见王妃,不知王妃……”赵墨池抬头看见屋子里的情景,一时说不出话来,“这……”
沈知非提炼了一下重点把事情的经过给他讲了一遍,赵墨池听完后表情凝重得有点儿骇人:“荒唐。”
屋里的三个女人同时一震,都默默不语。
“是,怎么能无故冤杀一条性命。”叶疏桐小声道。
“我是说你,叶小姐,你知道你这样做可能给黎国带来怎样的后果吗?”赵墨池盯着她道。
“报。”郭奇破门而入,“敌军攻城了。”
“什么?”众惊。
“那人绝对是敌军中人,知道王爷不在军中,又杀死了司马将军,趁现在来攻城,目的便是要将我们一举拿下。”赵墨池攥紧了拳头。
叶疏桐这会儿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欲哭无泪:“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只是出于好意,毕竟那是条人命,没有查清事情的原委怎么能……”
“这种时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怎敢拿全军将士、黎国疆土来赌他是个好人”赵墨池咬牙道,“你好自为之。”
“赵墨池你未免太过分了。”叶疏桐喊道。
她长这么大从未有人敢对他说一句重话,从未有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从未有人……敢不把她当回事。
“就因为你喜欢她,所以不分青红皂白就站在她那一边?”叶疏桐指着一旁的沈知非道。
沈知非和顾蝉面面相觑,前者一脸懵逼,他不杀她就谢天谢地了,还喜欢她?后者则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八卦一般,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
赵墨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沈知非,而后略有些失望地对叶疏桐道:“无可救药。”
第六十六章自以为是的善良
从粮草被烧的那晚东夷军并未夜袭开始,黎国军队便了一种保持体力的模式,大家都默认东夷军采取的方式是消耗他们意志和体力,于是这一松懈再打起仗来便显得有心无力。
沈知非跟在赵墨池身后上了城楼。
“小心。”赵墨池猛地将人往后一拽,这才让其堪堪躲过飞来一箭。
“怎么办?”敌人来势汹汹,城头上箭如雨下,城门外甲兵推着撞门车有节奏地撞向城门,城墙上敌军爬着长梯试图抢占高地。
“眼下只能守住不发,一旦将城门打开,无疑就是送死。”赵墨池指了指不远处举着火把密密麻麻的一堆骑兵,为首的正如司马将军所言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沈知非遥遥望去,也看不出此人跟赫真的大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反正两人都戴面具。
“你带着那些受伤的将士们先撤,撤到琼岭山上去。”赵墨池眼看着城门一寸寸被撞开,攥紧了拳头道。
“那你们呢?”沈知非问。
“都打到门前了,万一城破,还是要正面迎一迎的。”赵墨池望了望漆黑的夜空道。
她虽然知道这人是个黎国脑残粉,今天才算真正认识了他的一腔爱国热情。
“你就不怕我把那一群受伤的将士直接给带到敌军的地盘,让人给围歼了?”
赵墨池转头看她,笃定地吐出三个地:“你不会。”
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在赵墨池看来,这个女人跟以前绝对是不一样了,但是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他还没能想出其中的关窍。
沈知非平常不太愿意出屋去看那些将士们的惨状,现在将这些人集中起来,看着他们缺了胳膊少了腿,甚至有些还得用担架抬着,她只觉得胸口堵得慌。这些人曾经都在战场上拼命厮杀,有的经历了一战又一战;有的从四肢健全到现在走路都成问题;有的可能第一次上了战场就再也没有回来……
看着他们一张张年轻却布满疲累的脸,沈知非想战争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了!
她不知道赵墨池那边情况怎么样,只知道他们走的时候,城门已经被打开……
“报”走到一半,前去探路的斥候满脸慌张来报,“前面有一队人马正全速朝我军而来。”
沈知非立马就反应过来来的是什么人,正是屠了飞仙谷整个村子的西靖援军。
“他们应该是赶去豫城的,准备前后夹击将我黎军全部缴杀在城中。”沈知非道,“他们离我们还有多远?”
“还未出飞仙谷,离我们大概还有十里地。”
“不能让他们得逞。”沈知非想了想道。
如果说赵墨池和剩下的六万人马拼死一战或许还能有条活路,那么西靖这援军突袭,豫城剩下的人则必死无疑。
“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咱们眼前过去杀咱们的兄弟。”郭奇第一个站了出来。
“没错,虽然咱们不能再上战场,但今天若是能阻止了他们,就算丢了性命也比拖着这残破的身子等死强。”
本来还毫无生气的一支队伍,现在群情激奋,看着他们脸上漾出的神采,沈知非身上的热血一下被点燃,是啊,眼下已经没有什么是比死还可怕的了。
既然他们这样都不一定能安然无恙退到琼岭山,还不如赌一把。
“不行。”身边的叶疏桐小声说了一句,“你们这样是在送死。”
沈知非忽视她的话,立马安排:“还能走的人把这些担架上的将士们先抬上,往山上退,到了地方安营扎寨。剩下的人分成两路,一路随我先去飞仙谷制高点埋伏,剩下的胳膊腿儿都好使的跟郭奇一路堵在飞仙谷的出口,只要有人从谷口逃出,立马斩杀,不能留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