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计
画菀汀恍然大悟,而后皱眉:“那你怎么不早点阻止我?”
阻止你?
阻止得了你么?
容池想到画菀汀张牙舞爪的模样,瞬间有些乐了,也忘记此刻有个勃然大怒的僧人和他的车夫正在寻求公道这茬了。
“早料到了。”
听到容池无所谓的回答,画菀汀火冒三丈:“你早知道我要用针扎他?”
容池点点头。
“你又诓我!”画菀汀气得跳脚,连跺了三下脚,都无法宣泄她的怒火。
原来他刚刚是故意那样彬彬有礼,早料到这车内的主人会如此冷淡,就是为了刺激她出手!
见车厢内的人已经出来了,容池这边也赶紧收起捉弄画菀汀的心思,淡淡道:“目的达到就行,人出来了。”
听完容池这番话,画菀汀将目光落在那僧人和车夫身上。
僧人花白着胡子,脸上的褶子都快将肉给掩盖了,看着跟个弥勒佛似的,就是不知为何不愿意捎带他们两一程了。
“刚刚就是你,用的暗器?”僧人一只手正拿着画菀汀刚刚刺出去的冰魄银针,一只手举着一根厚重的权杖。
当画菀汀看到那根厚重庄严的权杖,上面是镶着黄金的金环,还有一条金龙跟一条金凤交缠在一起的花样时,她脸上瞬间惨白,脑袋里一片空白。
僧人的目光慢慢移向画菀汀的脸上,一脸慈悲。
容池轻蹙着眉,发觉了画菀汀的不对劲,他立刻上前一步,拦住僧人的目光,将她护在身后。
这个丫头一向胆子很大的,为何今日见到一个和尚就如此惧怕。
这般想着,容池眯着眼,开始猜测面前这人的身份。
僧人神色淡淡,任由容打量,眼里不悲不喜。
“方才是我们冒犯了高僧,还请高僧见谅。”
容池礼数做全了,却只是朝他二人点点头,不卑不亢。
车夫有些愤怒,想上前找茬,被僧人拦住:“给马喂些草,等会儿赶路用。”
看来,这僧人不是去谷城的,否则这里离谷城就一百里,何须要喂饱马儿?
容池心中初下判断,眼睛瞟到那根权杖时,心头有些诧异。
“原来是大理寺的住持,昔日只与圣德师父有些往来,却不知阁下法号。”容池带着笑,一脸和善。
听到有人提起“圣德”的名号,面前这位僧人脸上有些波动。
“十王爷,久仰。”
容池带着笑的眼瞬间一冷,大晚上,在荒郊野岭,与对面这人狭路相逢,还被他识破自己的身份,对于他这样喜欢将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掌控中的人来说,不算一件幸事。
“不知阁下如何识得容池的。”
边问出这句话,容池便将画菀汀更紧地护在身后。
僧人突然笑出声:“呵呵……”
“我圣德师叔平日的忘年之交只有一位,那边是大巍的十王爷容池,而王爷刚刚提及圣德师叔时,一看便是一副娴熟的神色,要猜中王爷的身份,不是难事。”
容池绷着的脸也放松了:“原来是醉梦住持。”
果然,他猜的没错,这人就是圣德的师侄,刚刚他抛出圣德的名号,试探的意思更是明显,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醉梦竟然认出了他。
听到“醉梦”这个名字时,画菀汀验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刚刚她没认错人。
此刻,她浑身发冷,遍体生寒。
就是这个人,害得她自小就被父亲嫌弃,将她发配到邳州那个荒无人烟之地。
也令她从此以后被冠上“灾星”,“祸国妖孽”的名声。
“十王爷,我可不曾听说你还有一位妹妹。”醉梦住持眼里的意思很是明显,眼神正瞟向被容池护在身后的画菀汀身上。
容池说起慌来一点也不心慌:“不久之前刚认的义妹。”
画菀汀心绪不宁,内心挣扎,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早知道刚刚就直接刺入那妖僧死穴的,让他再也醒不过来好了。
可是转而一想,不管刺哪儿,好像都接近不了那妖僧的身。
那刺袍是大巍皇帝对最推崇的佛教高僧的一种奖赏,往高说了,简直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那东西是由金丝铠甲为模型缝制而成,实用能护体。
也能拿出去彰显僧人的身份。
大理寺是谷城第一古寺,又是隶属于皇家的,这住持自然有一件刺袍了。
画菀汀还在乱想,被容池一声打断了思绪。
“菀汀,快见过醉梦住持。”
被容池强行推了出来,画菀汀正面与醉梦对视,一时眼眸中有慌乱,也有恨意。
醉梦那双眼却依旧波澜不惊,只是看向画菀汀时,有一丝怜悯和……
同情。
被醉梦这样的眼神惊讶到,画菀汀先是一愣,而后是深深的愤怒,以至于语气都带着火药味儿:“拜见醉梦住持。”
醉梦也不恼,只是摩搓着手中的冰魄银针:“画小姐与药王谷有渊源?”
画菀汀目光一滞。
被他认出来了。
转而一笑:“醉梦住持真是好眼力,十王爷就说了一句话,你就识破了十王爷的身份。”她看了看容池,继续道,“十王爷再说了一句话,你便识破了我的身份。”
她对上醉梦的眼,毫无畏惧:“菀汀可不敢多言,怕被您识破真身,若我是那祸国的妖孽那可如何是好?”
画菀汀笑了笑,见醉梦神色一变,她误了捂胸口:“义兄,菀汀可怕怕呢。”声音无比娇媚,还带着一丝撒娇。
容池努力保持神色不便,内心早就波涛汹涌。
这丫头真的是半点亏都不肯吃,他只不过是不得已向别人撒谎,谎称她为自己义妹,这人就这般折腾她。
搞得他似乎占了她很大便宜一般。
这大巍,想做他容池的义妹的多了去了,怎么就到了她画菀汀这边,反倒成了委屈?
“不许胡闹。”扮足了兄长的模样,容池也一脸宠溺地看着画菀汀,手摸了摸她的头。
画菀汀此刻心里如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她努力配合着容池。
心里却如猫爪在挠,还摸,还摸,摸够没!
醉梦住持突然冷冷道:“巧言佞色!”
他盯着画菀汀眉心的那颗美人痣,本来冷冽的神色突然骤变,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顿时变得慌张失措,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会……”
再看了眼容池跟画菀汀,他们之间的互动,醉梦漆黑的眼眸聚了又散,他朝后大大退了一步,手中的权杖都没握紧,“咚”地一声,倒落在地上,扬起阵阵灰尘。
“你……你们……”
画菀汀不是很明白醉梦此刻的反应,以为他又有什么诡计,即将说出什么惑乱人心的话,顿时嘴里带刺儿:“怎么了高僧,是怕我变成了妖孽吃了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