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飞
是的,他一句话,她就得死。
不管,她曾经尝试过怎样的努力。
李朔上前,左右手支撑在她两侧,将她圈禁在自己的怀抱里。
桑榆越发缩紧了身子,脖颈处的疼痛犹在,她还如何面对他?低眉不去看他,把自己当成鸵鸟,埋在自己的沙堆里,就当自己死了。
温暖的唇,轻啄着她糯软的唇瓣,就像是小鸡啄米一样,一下又一下重复着,动作很是温柔。
这倒像是在讨好,可她还值得他费这样的心思吗?
不是要杀了她吗?
“钝刀子杀人,好玩吗?”她沙哑着嗓音问。
他审视着她,“以后都不会了。”
她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杀她,能活着已经是万幸,还要不要问?做谁的棋子,不都是一样的吗?沐桑榆虽然是罗刹门的少主,可她连罗刹门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
就连月娘他们,也只是棋子,只知上头有人,却从不知上头是谁。
罗刹门从逍遥门分裂出来之后,到底是谁在执掌?
她不愿再信他,眼睛里的警惕逐渐变成了一种漠然。
那种淡漠与疏离让他忽然有些慌了神,伸手扣住了她的双肩,语气都变得急促起来,“不管你是谁,留在我的身边,我给你想要的一切。”
她还是不说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是傲雪吗?”他问。
眉心突突的跳,桑榆盯着他,瞳仁微微收缩。
他如何知道……然而……
李朔显得有些局促,“我知你不愿再信我,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晋王府内,随你出入,我会护你周全。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带你走。”
走?
能走去哪儿?
他欺身而上,她没有挣扎。
是谁用毕生天真,逐渐印证现实的残忍。
延辛站在院子里,瞧了瞧漆黑的夜色,冬天的夜可真冷。
接下来连着数日,李朔都在梅苑陪着桑榆,桑榆的嗓子也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她再也不会笑。
卓君御在晋王府进进出出好几日了,始终找不到桑榆和李朔,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不过大梁使团已经快到京城,只等着皇帝一声令下,允了使团的上折,派特使迎他们入城就是。卓君御想着,都到了这个时候,李朔总不能再带着桑榆躲起来吧?
皇帝圣旨临门,李朔自然不会躲。
桑榆一袭青衣,青丝束发,头顶玉冠。
虽然算不得容貌出众,但如此装束,反倒透着几分英气,颇见飒爽英姿。
接了圣旨,送走了袁成,李朔握紧了手中的圣旨,回眸望着一言不发的桑榆,“彼时你就跟在我的左右,我在哪你就在哪。”
“是!”她变得很沉默。
李朔定定的望着她,“我给你的那个令牌呢?还在吗?”
她从腰间取出了令牌,有些狐疑的望着他。
李朔收回了令牌,“以后……就不必带着了,爷是你的令牌。”
桑榆望着他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嘴角却是难掩的苦笑。她伸出手,将李朔手中的令牌取了回来,“这令牌只有在我身上,王爷才能放心,不是吗?”
她垂眸,指尖轻轻拂过上头如血般的殷红珠翠。
“那我现在,想要收回。”他攥紧了五指。
“还是留着吧!”桑榆将令牌放回腰间,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睛里无悲无喜,“我怕有一日,爷会后悔,到时候大家都不好受。”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转身回了房间,然后面无表情的将房门合上。
延辛上前,“爷为何不解释?侧妃怕是误会了。”
“解释什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李朔绷紧了身子,“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总以为大家都在逢场作戏,没想到……是她在看我一个人的笑话。”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梁使团如今,宫里头便开始忙碌起来,李朔得入宫伴驾,还得与礼部等朝中大臣一道与使团进行交涉,确定相关的议和协议条约。
李朔倒是想把桑榆带在身边,可惜桑榆并不领情,不愿进宫。
她不愿进宫,他知其心意,便也没有勉强。
“姐姐,王爷已经走了。”夕阳进门。
桑榆点点头,“你看着家里,若有什么事随机应变,替我挡一挡。”她一袭青衣,干净利落。
“姐姐要去百花楼吗?”夕阳问。
桑榆回头看她,“以后再告诉你,暂时先别问。”
夕阳抿唇,“只要是姐姐的事,夕阳义不容辞。”
“好!”桑榆从后门离开。
外头下着小雨,她撑着伞走在长街上。沿着街面绕了一圈,确信身后没有人跟着,她这才快速闪入了一条小巷。身后,有人快速跟上。
月娘落在桑榆身边,“跟我走!”
桑榆颔首,随着她一道越过高墙,消失在追踪者的视线里。
墙头,桑榆眯了眯眼眸,这些人看上去并不像是晋王府的人。
“走!”月娘带着桑榆进了月满西楼,快速合上自己的房间门,“方才跟着少主的可是晋王府的人?”
“不像!”桑榆眸色微沉,“你没看到他们脸部的肌肤和脖子、耳朵乃至手背上的全然不同?黝黑至极,看着格外粗糙。”
月娘倒真的没有细看,“这有什么讲究吗?”
“京城里的护卫,就算是集体暴晒,也不可能晒出这样的粗糙。”桑榆苦笑,“约莫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月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京城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难怪少主要让百花楼那边调查,是否有可疑人进入京城。原来少主,早有所察?”
“有李朔跟着我,他们便不敢出现,可见他们对晋王府还是很忌惮的。可晋王府铜墙铁壁,他们不敢轻易下手,难得今儿我落了单。”桑榆深吸一口气,“对了,残叶的消息收到了吗?”
“是!”月娘颔首,“残叶说,少主在问有关于蛊毒的事情,不知少主为何突然问及这些?”
“你对蛊毒了解多少?可知有一种蛊毒能开出曼陀罗花来?”桑榆问,她很想知道自己身上的到底是什么。
月娘起身,细想之下才道,“我倒是听过这样的蛊毒,但从未见过。昔年我游历在外,听得有人提及西域奇毒,说有一种叫沙漠玫瑰的,配上七虫七花加以炼制,得曼陀罗相佐,能得媚骨之毒。”
桑榆骇然瞪大眼眸,“媚骨之毒?”
“听说这种毒一旦进入了身子,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拔除。”月娘轻叹,“等到花开全身,就会成为下毒之人的傀儡,此后生死都捏在别人的手里,成为他人的利刃。”
“可有解药?”桑榆只觉得心中寸寸冰凉。
月娘摇头,“没有,听说这沙漠玫瑰甚是难得,所以此毒不常见。”顿了顿,月娘狐疑的望着桑榆,“少主何以问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