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飞
桑榆垂眸,笑得有些艰涩,徐徐褪下衣衫一角,露出了背上的花纹,“可认得这是什么吗?”
“这是……”月娘的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少主你?”
深吸一口气,慢慢悠悠的穿好衣裳,桑榆微白的脸上挂着酸涩的笑靥,“好看吗?”
“卑职无能!”月娘扑通跪地,“未能保护好少主,请少主责罚!”
“生死有命,我谁也不怨。”桑榆将月娘搀起,“既然是无药可解,那我也不必多做无用功,在我还没有丧失理智之前,把该做的都做了。”
月娘噙着泪,“此事,卑职一定转告主上,主上见多识广,一定能想到法子。”
“好。”有一线生机也好,只是她不会报太大的希望,毕竟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不过她会在成为别人的傀儡之前,把事儿都办完,然后……
她傅云华此生,绝不会变成他人的傀儡。
这是父皇教给她的,属于一朝公主的傲气。
她可以夹缝里求生存,但决不能忘了自己是谁。
“月娘,帮我通知各部,就说我准备撤离。”桑榆坐了回去,端起案上的杯盏喝了一杯。酒入愁肠,真是干烈刺激。
“少主要走?”月娘一怔,“可咱们没有收到主上的撤离命令,若是撤离京城,万一主上怪罪下来……”
桑榆将血珠子放在案上,“这个分量够不够?”
月娘眉心微蹙,俄而点点头,“够。”
“大梁使团刚刚入京,京城内外防守严格,是断不能轻举妄动的,要走也得等到大梁使团离开之后。往外传送的消息,也都搁一搁。”桑榆嗅着杯中酒,“京城里头,让他们去动吧!”
“少主是说,方才跟着你的那些人?”月娘回过神来。
“我怀疑这批人跟我在利州衙门遇见的黑衣人,是一伙的。他们的上面是个女人,我当时有所接触,所以很肯定。”桑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仔细留意从外头来的,神秘女子。”
月娘笑了笑,“若说这女子嘛……咱们看人可是一等一的准,只要走过这街面,咱都能认得出来。”
“不要太自信。”桑榆望着她,“那女子武功很高,如今的局面,低估敌人就是在自掘坟墓。”
“卑职明白!”月娘若有所思,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卑职斗胆,敢问少主,你这毒是从何而来?”
桑榆也不说不清楚这毒是从哪儿来的,此去利州路过太多地方,平城,利州城,又或者是温泉山庄?至少百花楼是不太可能的,她们估计都不知道媚骨之毒是什么。
“这毒,还有其他什么厉害之处,或者对下毒之人有什么要求吗?”桑榆问。
月娘想了想,“这毒虽然厉害,可听说此毒把人炼成了傀儡有违天道,会折寿。不过折寿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许是凑巧又或者……卑职知道的,也仅此而已了。”
桑榆苦笑,“那就这样吧!此事替我瞒着,免得引起慌乱。”
“是!”月娘行礼。
第二百九十九章
“益阳城有什么消息?”桑榆问。
“慕容德派人去了南域,也不知是什么用意。”月娘不解,“这西域南域北疆,不是戈壁就是荒漠,实在不懂他此举意欲何为。”
桑榆垂眸,李朔早前在石室内说过,大漠里有个夜映之国,也不知具体位置在哪里。慕容德去南域,不是去找寻大燕的宝藏就是去找鬼狼大军的。
没有信物,找到鬼狼大军也没用。
所以慕容德,一定是让人去找宝藏的。
这份图纸,如今到底在谁的手里?
若是在慕容德的手里,李勋不会毫无动静;也不可能在李朔的手里,否则李朔就不会捏着胡王迟迟不杀。雍王与太后,更不可能。
雍王那性子,如果知道有这份图纸,早就掘地三尺了。
这批宝藏,知道的人肯定不多。
也难怪为了保全慕容家的荣耀与富贵,慕容玉儿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她死。原是怕她知道太多有关于这批宝藏的秘密,到时候慕容德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她慕容玉儿的丽嫔之位也就保不住了。
“这事儿告诉主上了吗?”桑榆问。
月娘颔首,“已经上报。”
“那就好!”桑榆起身,“我不能出来太久,先回去了。”
临走前,桑榆又问了一句,“对了,前朝皇室还有多少人存活着?”
月娘想了想,“卑职可以列个清单给少主。”
“要快!”桑榆很想知道,温泉山庄里住着的,到底是她的什么人。面相有点熟悉,但她很确定不曾见过。身上还有病,病得不轻还会咬人,真的很是怪异。
她轻轻拂过当初被咬的位置,心下生疑。
大燕皇室,到底有多少秘密?
桑榆撑着伞,从月满西楼的后门离开。细雨绵绵,透着凉薄寒意,她一个人走在街上只觉得满心孤独。曾经前呼后拥,如今……这条路要自己一个人走。
人与人之间,只剩下了利用。
她忽然想起了李朔的那句话,他说等一切尘埃落定,就带她走。
走?
舍得下这天家富贵的,往往是女子。男儿江山,何曾有人真的放下过?
历经国破家亡,她已不信这些。
一辆马车从身边驶过,里头传来清晰的咳嗽声,这声音……有些耳熟。
眉心微蹙,她站在街边的廊檐下,望着渐行渐远的青布马车,微微冷了眉心。
百花楼里,花娘已经在等着,“侧妃!”
“我只是来要答案的。”桑榆收了伞。
花娘颔首,“人已经找到了,统共三个女子,早前是住客栈,后来进了雍王府。”
眉心微挑,桑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雍王?”
“是!”花娘点点头,“咱们不敢再靠近,只能在外头守着,只见着进去没见着出来,所以……”
“我明白了。”桑榆面色微沉,“你们小心着,莫要打草惊蛇,此事我会禀报晋王处置。大梁使团已至,不可轻举妄动。”
花娘行礼,“全凭侧妃吩咐。”
深吸一口气,桑榆转身就走。
三个女子,进了雍王府。
这雍王还真是猪脑子,什么人都敢往里头收。若不是太后一直护着,估计都不知死了多少回。
蠢货!
蓦地,桑榆顿住脚步,这雍王李珩脑子不好使,可他身边还有个聪慧的尹若雅,想来也不敢贸贸然的把旁的女子往自己府中接。
桑榆凝眉,这里头怕是有什么猫腻。
也不知为何,桑榆觉得有些心慌,那女子惯来蒙面,可眼睛……
桑榆是从晋王府的后门回去的,谁知刚进去便觉得有些异样。夕阳不在后门守着,难道是在屋子里?可这后院一路走来,似乎也没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