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飞
桑榆领着夕阳,上前行礼,“桑榆叩请娘娘金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模样长得倒也俊俏,看上去甚是乖巧,难怪晋王殿下会看中你。”林玉姝起身,“皇上给一个宫女指婚是看在晋王殿下的面上,你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谨遵娘娘教诲!”桑榆俯首。
掌事嬷嬷林慧端着药进来,“娘娘,药凉了。”
“拿过来吧!”林玉姝的脸色不太好,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夕阳,只觉得有些反胃,“本宫见不得太丑的东西,否则便吃不下睡不着,没什么事就给本宫退下吧!”
夕阳的面上紧了紧,桑榆敛眸行礼,“是!”
语罢,桑榆便带着夕阳退出前殿。
站在院子里,夕阳微微红了眼眶,音色哽咽,“奴婢让主子受了委屈,是奴婢的不是。”
桑榆轻叹,抚过她脸上那道伤,“总归是因为我而连累你,不是你的错。你莫要胡思乱想,会好起来的。听说贤妃娘娘这儿有一样好东西,能消痕去疤,到时候我让晋王殿下帮帮忙。”
夕阳一愣,不解其意,“主子?”
桑榆继续笑道,“晋王殿下连令牌都舍得给我,自然会满足我这小小的要求。求不求是我的事,给不给就是贤妃娘娘自己的事儿。晋王府的面子,皇上应该也舍得给。”
“多谢主子!”夕阳猛吸两下鼻子,险些落下泪来。
不远处,林慧握紧了手中的空碗,一言不发的离开。
桑榆微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落在林慧消失的方向。
很好,她听到了!
第五十四章 桑榆,你怎么哭了?
刘燕初屁股还没坐暖,林玉姝已经下了逐客令。
从临安宫出来,刘燕初瞧着身后快速合上的宫门,不由压低了声音冲桑榆道,“还真以为咱要赖在这里吃午饭呢?”
“走吧!”桑榆搀着她,快速回了拢月阁。
进了门,刘燕初便问,“你的事儿办好了吗?”
“这就要看林慧跟贤妃娘娘的关系,到底有多亲厚。”桑榆眉头微蹙,“若她是迫不得已留在贤妃身边,必定不会轻易开口。”
刘燕初给她递上一杯水,“但若是临安宫把东西送来了,又当如何?”
“那就说明她的心早就不向着大燕了。”桑榆垂眸,面上有些倦怠,“知道吗?我心里有些害怕。若是林慧真的是大燕的叛徒,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江湖人最恨的也是叛徒。”刘燕初拍了拍桑榆的肩,“如果是叛徒,那么她知道的东西就太多了,必定不能长留。”
桑榆苦笑,“她是公主的乳母啊!”
“又不是你的乳母,你又没喝过她一口奶,吃过她喂的饭。”刘燕初笑着抽出一旁架子上的剑,“好怀念在外头行走的日子,自由自在,快意恩仇。”
桑榆望着她,“江湖是什么样子的?”
“若有机会,我带你走。”刘燕初收剑,“天南地北,海角天涯。”
闻言,桑榆报之一笑,“但愿有这机会。”
回到自己屋里,夕阳已经备好了午饭。
“你就不想问一问?”桑榆坐定。
夕阳笑着摇头,“不管主子要做什么,夕阳都不会多问。即便主子利用奴婢,奴婢也心甘情愿。能从暴室里活着走出来,已是万幸。”
桑榆道,“再去那副碗筷,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一起吃吧!”
“奴婢不敢!”夕阳骇然行礼。
“要我喂你吗?”桑榆将碗筷递给她,“或者我看着你吃!”
夕阳抿唇,只得依言去拿了一副碗筷。主仆两个关起门来吃饭,夕阳吃得泪流满面。
“我也是宫女出身,跟你没什么两样,人前是主仆,人后就叫我一声桑榆姐姐!”桑榆拿着帕子为夕阳拭泪,“吃顿饭哭成泪人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夕阳破涕为笑,抽泣着叫了一声,“姐姐。”
“这宫里人情薄,今日不知明日事,你我若是守望相助还能勉强活着,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桑榆抿唇,“以后,小心点。”
夕阳颔首,“记住了!”
到了入暮时分,彩雀来报,说是李勋去了临安宫贤妃处。夜里,一盒凝脂膏和一些细碎的礼品,就送到了刘燕初的手里,说是贤妃娘娘多谢康嫔的探望,权当是回礼。
桑榆拿着凝脂膏,半晌都没有说话。
烛火哔哔啵啵的跳着烛花,她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可又说不出来是怎么个难受。定定的望着掌心的凝脂膏,她宛若泥塑木雕。
“主子?主子你别这样,你这样让人看着好害怕!”夕阳慌了。
刘燕初骇然,“桑榆,你怎么哭了?”
第五十五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哭了吗?
桑榆伸手抚过自己的脸,果真是满手湿哒哒的。还哭什么呢?大燕早没了,父皇也没了,就算知道乳母背叛了大燕又如何?
长长吐出一口气,桑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你们别担心,我没事。”
刘燕初轻叹,“知道你心里藏着不少事,可是桑榆,过去的总归回不去,人只能往前看。”她顿了顿,“你们先出去!”
夕阳和彩雀行礼退出,房内只剩下刘燕初和桑榆。
“先帝的事情不能着急,林慧显然是背叛了大燕,但她到底做了什么,又背地里知道多少秘密,都是尚未可知的。”刘燕初凝眉,“贤妃如今连这东西都舍得,可见还是挺相信林慧的。”
桑榆颔首,握紧了手中的凝脂膏,“我一定要查清楚,先帝的死因。”
“这些日子我也没闲着,宫里头我不敢轻易动,但宫外头还是有些收获的。”刘燕初眯了眯眸子,“还记得先皇后的兄长吗?”
“慕容德。”桑榆蹙眉。
刘燕初点头,“对,他如今被封为陶国公,驻守益阳城,还把自己的女儿慕容玉儿送入皇宫,成了皇上身边的丽嫔。”
“听说这丽嫔生得极好,但性子有些孤傲。是以入宫这么久,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好在皇上也顾及了前朝与本朝的恩怨,虽然封了嫔位,但也很少去她那儿。”
桑榆扶着桌案坐下,神色黯然,“你说……慕容玉儿?”
“是!”刘燕初不解,“你见过她?”
“我没见过,从小到大她都被养在深闺从不与人交往。便是至亲好友,都未能见上半分。彼时大燕百姓都在传,说是国舅爷的女儿来日要嫁人上人。”她笑得有些悲怆,“果然是人上人呢!”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来到冷宫,灌她毒酒的那名女子。
那女子倾城容色,眸光怨毒。一身锦衣华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红唇微启,幽冷的道一句,“唯有你死了,天下人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