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飞
李勋失望的敛眸,眼睛里的光逐渐黯淡下去。
桑榆掀开被褥下床,虽然狼狈却还是全了礼数,“桑榆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会很快,让你离宫进晋王府。”李勋转身而去。
他走得有些着急,袖子随风拂动得厉害。
烛光里,桑榆跪在那里,回想着李勋方才的神色。那神色分明是起了疑心,桩桩件件的加在一起,若是如此还没有任何感觉,那这人的心得有多凉薄?
夕阳进门,见着桑榆瘫坐在地上,赶紧给搀了起来,“姐姐,地上凉。”
桑榆有气无力的站起身来,“我睡了多久?”
“睡了六个时辰。”夕阳不敢说她昏迷了,“姐姐如今觉得怎样?好些吗?”
“身上汗哒哒的,我想洗一洗。”桑榆抿唇。
夕阳颔首,当即去准备热水。
“姐姐不知道,当时御医都吓着了,还是康嫔娘娘与姐姐同沐,这才让姐姐转危为安。”夕阳往浴桶里倒热水,试着水温差不多了,便取了帕子与桑榆擦背。
“康嫔?”桑榆愣了愣。
“是!”夕阳点头,“是康嫔娘娘找了御医,还亲自救了姐姐。”
桑榆深吸一口气,“这恩情,我便记下了。”
出了一身汗,洗了热水澡,桑榆身上的热度算是彻底下去了。她本就没这样娇弱,只不过摊上太多事才会突然间病倒。
病得快,好得也快。
宫里的一概布置也都弄得差不多了,听说明儿太后就会回来,今儿宫里还在大检查,生怕遗漏了什么。
桑榆想着,太后来的那天,能不能看到慕容玉儿,自己这位表姐呢?她要确认一下,慕容玉儿到底是不是冷宫灌自己毒酒的女子。
风吹来的时候,桑榆低低的咳嗽着。
夕阳为她系上披肩,“外头天凉。”
桑榆瞧了瞧院子里的枫红,“秋天会走得很快,今年的冬天会下雪吗?”
“姐姐很喜欢下雪吗?”夕阳笑问。
桑榆似笑非笑,“几个月前还是很喜欢的,如今却一点都不期待了。”
阿六奉上一封书信,“晋王府来消息了,请主子过目。”
是李朔的亲笔书信,上头写着他让人送来了一些成衣,让她在太后归来那日穿。与此同时,他还告诉她,大宴群臣那天,他会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晋王的身边理应坐着晋王妃,她一个尚未成亲的侧妃去鸠占鹊巢,真得有多不怕死?
合上书信,桑榆面不改色的问阿六,“除了这封书信,殿下还有什么交代?”
第六十三章 卓瑾心
阿六行了礼,“殿下嘱咐,主子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莫要相信,免得到时候中了他人的圈套。”
圈套?
桑榆敛眸,将书信递给阿六,“知道了,烧了它。”
阿六颔首,随即焚毁了书信。
宫里头很忙,尤其是向阳宫那头,好在拢月阁距离那头最远。
“听说这太后是个厉害的角色。”刘燕初打量着桑榆。
桑榆点点头,“我也听说了,卓太后和整个卓家都是了不得的。”语罢,她又轻轻的咳着。
见状,刘燕初替她拢了拢衣襟,重新系了披肩带子,“药都吃了吗?烧退了,反倒开始咳嗽?”转头对彩雀道,“去端杯热果茶过来,记得莫要放糖。”
语罢,她又叮嘱夕阳,“一概饮食少油少糖,免得生痰。”
夕阳行礼,“奴婢记下!”
桑榆眉心微蹙,这刘燕初是怎么了?
不觉淡淡的扬唇浅笑,桑榆揶揄,“娘娘自从成了康嫔,似乎操心的事儿更多了一些。”
刘燕初莞尔,“如今这宫里也就你我可以守望相助,我可不希望失去你这个军师。”她转移了视线看着天边,“我还指望着你,帮我在后宫争得一席之地呢!”
“可是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无奈。”桑榆笑道。
她回头望着桑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夜里下起了雨,外头来消息说是雨路难行,太后的行程被推迟了一天,不过弋阳郡主却是到了。
弋阳郡主卓瑾心策马回京,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十里长街。
夏风在宫门口迎接,远远就看到一行人冒雨归来。
秋夜里的雨下得很大,为首的女子身穿斗篷策马而来。
手持马鞭,即便到了宫门口也没有下马。
宫门口的侍卫准备拦截,却被她一记马鞭给挥开,但听得一声厉喝,“给我滚开!”
马队直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终无人敢拦。
御书房门前,卓瑾心才勒了马缰翻身落马。
袁成岂敢拦着,当即行礼,“奴才参见郡……”
话未说完,卓瑾心已经进了门,直接朝着御书房的房门去了。这些奴才在她眼里太过卑贱,所以全部可以忽略不计。
傲然出现在御书房门口,杨云锡行礼,“郡主!皇上还在批阅折子,所以……”
卓瑾心解下斗篷,婢女夏月快速接过。
“皇上难道不知,我回来了?”音落,她将马鞭砸在了杨云锡的身上,直接推门而入,全然不顾杨云锡的拦阻。
直闯御书房,换做旁人当论以下犯上之罪。
但卓瑾心是卓太后的娘家人,又是永定侯留下的遗孤,自然另当别论。
“皇上!”卓瑾心站在书房里。
杨云锡慌忙行礼,“微臣该死,没能拦住郡主。”
李勋也不抬头,只淡淡的道一句,“下去吧!”
“是!”杨云锡行礼退下,小心的合上房门。
外面的动静,李勋都听到了。这丫头惯来无所顾忌,这样的横冲直撞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卓瑾心抱胸而立,柳叶眉微挑,“皇兄似乎并不乐意见到我。”
第六十四章 把她抓起来
李勋放下手中御笔,终于抬头看她。
烛光里,芳华豆蔻的女子,艳若桃李,眸若朗月。一袭紧身靛蓝罗裙,发髻轻拢束玉冠,宛若男儿装扮。吊梢眉微挑,斜眼看人的时候总透着几分高不可攀的高傲,教人不敢轻易靠近。
她习惯性的将几枚柳叶镖挂在腰上,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犹如刀刃碰撞之音。
把玩着腰间的柳叶镖,卓瑾心在李勋跟前全然没有礼数。
她顾自坐下倒上一杯水喝着,看得出来并不高兴。
李勋也知道,她为何不高兴,却顾左右而言他,“你风尘仆仆的回来,朕怎么会不高兴呢?一去南都数月,朕一直在想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朕。”
“皇兄说得可是真的?”卓瑾心握着手中杯盏,皮笑肉不笑。
“放肆。”李勋轻斥,“朕是帝王,君无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