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飞
皇帝出宫乃是大事,纵然是悄悄的出宫,也是了不得的。
若然出点什么事……
慕容德躺在床榻上,冷着脸轻咳了两声。
陆良上前,“国公爷,皇上已经出宫了,估计很快就会到驿馆。皇上这一招很是高明,既给了国公爷一个台阶,又给了你一巴掌。”
“若然皇帝出事,我就是罪魁祸首。”慕容德合上眉眼,“否则我就该知情识趣,早些离开京城回益阳城去,莫要辜负皇上的心意。”
陆良颔首,“那件事还没有眉目,当日埋伏之军到底归属于何人始终是个问题。若不查出当日是谁对付咱们,险些让咱们葬身城外,即便回了益阳城,这柄刀子还是悬在国公爷的头上。”
“到底是谁?”慕容德轻叹,“雍王和晋王都没有动静吗?”
“晋王忙着祁山秋猎之事,而雍王如今自顾不暇,因底下官兵强抢民女而被百姓告到了府衙,此刻已经焦头烂额,连太后娘娘都知道了。”陆良回应。
慕容德凝眉,“若不是他们,难不成是秦家?可秦国忠那老匹夫按理说做不了这样周全的事。”
“这件事京城内外至今无人知晓。”陆良道,“所以咱们吃了闷亏却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
慕容德一拳砸在床板上,“岂有此理,敢在本公头上动土,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
“国公爷,您说会不会是林家?”陆良问,“林太师一直称病不朝,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听说太后有意将郡主许给林太师的幼子林靖安,也不知能不能成。”
“林俨那狐狸!”慕容德切齿。
小厮急急忙忙的进来传话,“国公爷,皇上到!”
说话间,李勋已经大阔步的走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朕带了御医
见着皇帝李勋进门,身为陶国公的慕容德当然得起身谢恩。皇帝亲自来探病,那可是无上的荣耀,身为臣子自然得感恩戴德。
慕容德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行礼,“老臣叩谢皇上恩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陶国公有病在身,不必行此大礼!”李勋负手而立。
杨云锡几欲上前搀起慕容德,“国公爷身子不利索,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哪知陆良快人一步,赶紧搀住了慕容德。
慕容德轻咳两声,音色沙哑的道了一句,“谢皇上!”
陆良扶着慕容德上了床榻,然后小心的掖好被角。躬身行礼,陆良退到一旁,小心的睨了慕容德一眼,没发现主子身上的异样便也放了心。
这杨云锡是皇帝身边的人,又是有武功之人,若是教他靠近看出端倪,势必会被戳穿。这猜测与戳穿只是差了一点的距离,但只要隔着一层窗户纸,大家就都还能下得台阶。
袁成端了凳子摆在床边,李勋拂袖落座,“陶国公觉得如何?”
“老臣年迈,来京途中染了些许风寒,还以为不打紧,谁知……让皇上担心,实属老臣的不是。”慕容德音色沉沉,瞧着倒真像是病了。
“陶国公于大齐功勋卓著,若不是陶国公献计,大齐又岂能兵不血刃的进入京城,最后攻破皇宫大内?”李勋笑了笑,“幸赖陶国公功德,朕的皇位才能坐得安稳。”
“老臣不敢居功,皇上乃天子,实在是天命所归。”慕容德轻轻咳嗽着,“只是老臣奉召而来,却未能按时离去,还望皇上恕老臣之罪。老臣实在是病得太重走不得路,所以在京城久留。”
李勋笑道,“无妨,朕带了御医一道过来,这厢就给陶国公诊治。这外头的草头大夫难免会误诊,耽误了国公爷的病情,御医却是不会作假。”
一听说李勋带了御医,慕容德的笑便凝在了唇边。
但毕竟是历经两朝还能安然无恙存活的慕容德,心头盘算了一番又当即醒过神来,继续咳嗽两声,“多谢皇上恩泽,老臣受宠若惊,不敢劳烦御医。”
“朕体恤丽嫔思父之心,特意带来了御医诊治,陶国公不必上心。”李勋道,“袁成,去把御医带进来!”
袁成行礼,“奴才这就去。”
杨云锡眉心微蹙,他已经听到了门外的刀刃声。有些人已经慌了,蠢蠢欲动的快要按捺不住。他用眼角的余光睨了一眼床边的陆良,这陆良距离皇帝最近。
而此刻,陆良的手已经逐渐摸上了剑柄。
杨云锡深吸一口气,也跟着做好了准备。
床榻上,慕容德依旧咳嗽着,略显苍白的脸上堆着些许褶子,那道浓眉微微拧起。
御医进门,朝着李勋和慕容德行礼。
李勋笑道,“不必多礼,还是赶紧给陶国公治病要紧。”说着便站起身来给御医腾了地方。
“是!”御医起身,行至床前给慕容德把脉。
那一瞬间,室内一片死寂,唯有少许剑刃与剑鞘轻轻磨砺之音。
第一百三十四章 姜还是老的辣
良久,御医行了礼,毕恭毕敬的开口,“启禀皇上,国公爷身有痼疾,是以染了风寒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需要好生静养方可好转,微臣这就去开药。”
音落,四下仍是一片寂静。
慕容德剧烈咳嗽着,杨云锡竖起了耳朵,听得那些声音归于平静,剑刃重归剑鞘。
“去吧!”李勋仍是保持微笑。
御医行了礼,当即退了出去。直到退出甚远,他才敢拿袖子拭汗,腿抖得不行。但不管是否害怕,这药还是得开,所以……仍旧马虎不得,演戏得演全套。
慕容德依旧咳嗽,看上去还是那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李勋道,“朕让御医带了千年人参以及血燕,国公爷为国劳力劳心,朕甚是欣慰。”他清浅的吐出一口气,“既然得静养,那国公爷可得好好的养着,朕就不打扰国公爷休息。”
“恭送皇上!”慕容德于床榻上行礼。
李勋摆摆手,“国公爷好生休息,不必行礼。”
走出了房门,李勋又不忘吩咐房门左右,“仔细照看着,若是国公爷有所差池,唯尔等是问,决不轻饶!”足足彰显了皇恩浩荡,君恩如山。
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奴才,高喊着“吾皇万岁”之音。
陆良确定李勋已经离开,这才急急忙忙的从大门口回来,“国公爷,皇上走了!”
慕容德当即掀开被褥,冷着脸坐起身来,“这黄口小儿还真是有些本事!倒是我平素,小看他了!如今想想,一个能从质子变成君王之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国公爷,这御医给您探了脉,皇帝是不是会知道您是装病呢?”陆良担虑的低问。
“会不会?”慕容德冷笑,“皇帝一早就知道我是装病,没瞧见给本公演戏吗?演得有模有样,这是在警告本公,京城是天子脚下,本公的一举一动逃不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