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男团每天都在分崩离析
江遇乐心里微动,靠过去,伸手环住陈骋的腰际,一触即离地在他唇上碰了碰:“想我了吗?”
陈骋没应声,手还撑在他身后,像是他将江遇乐桎梏在怀里,又像是这个人主动往他怀里撞,踮起脚尖留下一片绵软湿润的触感。
陈骋低头,额发软软地与他贴在一起,扎得江遇乐额头痒痒的。下颌被抬高,鼻尖相碰,陈骋垂头含住了他的嘴唇。
凉的,软的。
江遇乐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尝到一股酸甜的气泡酒味,还来不及分辨更多,陈骋忍耐不住般挑开了齿关,强势且不容拒绝地噙住了他往回缩的舌尖。
呼吸交缠,热意沿着身体相贴的地方缓慢攀升,江遇乐被迫仰起头,紧攥着他的衣袖承受他逐渐加深的吻。气息逐渐不稳,他有些站不住,往后躲了躲,陈骋的手掌移过去,抵在他脑后的墙面上,高大的身躯随之逼近,这下彻底无路可逃了。
“唔——”
细碎的声音情不自禁地从嗓子深处溢出来,江遇乐陷在他怀里,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充斥着占有意味的吻吞食殆尽了。
“可、可以了。”几息过后,江遇乐抵开他的肩,侧头喘息着说。
陈骋终于放过他,滚烫的唇辗转来到他耳畔,灼热的呼吸蹭到他颈侧,丝丝缕缕的痒让江遇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耳垂染上一层显而易见的薄红。
陈骋很轻地笑了一声,直起身,将他垂落的软发别到耳后——
眼底的笑意转瞬间消失了。
他垂眸看了一会儿,忽然张嘴咬了江遇乐的喉咙,犬齿轻轻地碾磨。
江遇乐不太舒服地仰头往后躲,他不喜欢这个姿势,有种将自己的命门送到别人口中的危机感。可察觉到陈骋引而不发的怒意,又主动抱住了他的脖颈,小声求饶:“痛,不要咬我了……我知道你很想我。”
乌发凉凉地蹭在陈骋手臂上,也将他猝然撞见的红痕遮得严严实实。
他被江遇乐身上的热意环抱,心跳和呼吸都近在咫尺,一如既往柔软的身体,弱小而鲜活的生命力,也是一如既往叫他怜惜,从而于心不忍。
他嗅着江遇乐身上似曾相识的沐浴露香气,侧脸映着光,凌厉的眉眼在暗光下显出几分冷意。他低声反问:“你觉得我很想你?”
“嗯。”江遇乐点头,无知无觉地靠在他肩上撒娇,“我也很想你,所以你得比我更想才对。”
“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放没电了,然后就忘记了。”
“忘在哪儿了?”
“方羲那里吧,噢,我得让他帮我带回来。”
“什么都不带,”陈骋的脚步停住,目光灼灼落在江遇乐身上,“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江遇乐踩在松软的沙滩上,周遭静悄悄的,只有潮水冲刷海岸的回响。他一蹦一跳地过去,牵住陈骋的手:“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就是怎么过来的。”
这一次,陈骋没有再由他糊弄过去,寻根追底地问:“你的身份证和护照在哪?没带钱谁给你买的机票?手机都没有,你怎么找到我的?”
江遇乐眨眨眼睛,信口胡诌:“我跟文暄过来的。”
“文暄。”陈骋念着这个名字,扯动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知道他昨晚突然失踪的事吗?”
“知道。”江遇乐点头,“方羲跟我说了。”
“那个时候你在哪?”
“跟他在一起啊。”江遇乐理所当然地回答。
陈骋顿了顿:“他是指谁?”
“方羲。”江遇乐察觉出他的不对劲,逐渐失去问答的耐心,“你总问这些干什么?”
“看你嘴里还有没有实话。”
陈骋将他拽进自己怀里,那双正望着自己的明亮瞳孔里是疑惑和一点不耐烦,一丝多余的慌乱都找不到。他抬手逗弄般捏住江遇乐的鼻尖,垂眼看着他说,“竟然一句也没有。”
月明如昼,月光落在沙滩上,如霜雪般银辉满地。
海风掀动江遇乐的长发,那张孩子气的脸在月色下尤其纯净,茫然的眼睛里摇动着澄然的流光,像沐月而生的精灵。
有这样满嘴谎话的精灵吗?
陈骋晃了会儿神,旋即松开了他,抬步踩在礁石上。江遇乐看着他独自走远的身影,仿佛看见了一只主动选择离群索居的大型野生动物。
他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默不作声地想着什么,随后才跟上前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陈骋出声问:“想好借口没?打算怎么糊弄我?”
“你要听我说什么?”江遇乐反问他。
他蹲下身,在礁石之上席地而坐。
轰鸣的浪不停往上拍打。
“我跟你不是同一种人。”江遇乐说。
“不是同一种人?”陈骋重复了一遍,问他,“那你是什么人?”
江遇乐摇了摇脑袋,他其实自己也想不通——
我是神仙吗?那我的命运为什么一直受人摆布、不由自己?我是妖精吗?可我有生身父母,手里干干净净,没有沾过一滴血……那,我是人吗?
江遇乐心想,可是,我跟他们都不一样啊。
“我也不知道。”江遇乐说。
“你应该还记得吧,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海上。”他俯视幽蓝的海水,突然伸手,从海面抓起一盏摇晃的月亮。月亮里浮起一些虚幻的黑影,黑影不成形,看起来湿漉漉的。
江遇乐的音色忽然变了,平日里撒娇般的少年音变得近乎沉静,他抬手指向澎湃的海面,“在你看到我之前,我被困在那里面,看不到、听不到、动不了,等了很久很久。如果我跟你们一样,应该活不到现在吧?”
陈骋静静望着海平面之上升起的第二轮月亮,他应该有很多不解,可最终却没有说,只是坐到江遇乐身边,问了一句:“怎么之前不说?”
“一般人看到这个肯定会害怕吧。”江遇乐朝他笑了一下,眼神柔软,“我又不怕你,为什么要吓你。”
陈骋侧头问:“这句是真话?”
“嗯。”江遇乐认真点头。
第55章 “自私鬼”
我又不怕你,为什么要吓你?
陈骋居然听懂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些体型较小的动物在受到攻击或者处于让它感觉到威胁的环境里时,会迅速展示已有的全部攻击手段,让自己显得高大凶猛,企图吓退对手。
江遇乐和生活在文明社会里的人都不一样,他是一个……小动物习性很重的人。
陈骋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江遇乐时他的模样,浑身湿淋淋的,像只意外落水的小猫。但是从水里起来,惊魂未定后,他却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而是以一种全然陌生的警觉打量周围的一切。
仿佛初来人世间,害怕到浑身炸毛,漆黑的瞳孔里盈满了彻骨的、无边无际的恐惧。
陈骋远远旁观,漫不经心地猜他下一秒是不是要哭,却总是猜错。
他连别人在说什么都听不懂,江连洲让人给他递毛巾换衣服,他敏感地望向那边,非要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两眼睁得滚圆,眼神凌厉而凶狠,好像一伸爪子就能拍晕他们所有人。
这副虚张声势的样子居然真的唬住了侍应生,吓得人家不敢靠近。
陈骋看得好笑,主动过去从侍应生手里接过毛巾,朝江遇乐走去。他懵懵懂懂地撞进陈骋怀里,沾着水汽的手指落在他小臂上,在日光下呈现出一种几近透明的苍白,仿佛随时要蒸发在空气里。
那么柔弱,陈骋不敢想象,这只手是怎么一把拎起江连洲,把他扔回船上的?
江连洲看起来起码有他两倍重,两倍粗。
江遇乐也不会回答他,因为他失明了。
两个人距离太近,陈骋很轻易能发现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眼里警觉的光芒在一瞬间褪去,变得没有焦距,也没有神采,只剩一层雾蒙蒙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