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他盛世美颜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但是在很多时候,人会无意识地走向极端。
当一个群体意识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害时,他们就会变得无比敏感,甚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能引起他们的应激,而这种情绪又会在群体之中无限放大。
长期得不到回应的诉求会让这种情绪越演越烈,任何和他们理论相悖就会受到他们激烈的攻击。
最后,所有人都会忘了,他们最初要求的只是最合理、生来就该享有的平等,而不是像曾经压迫着他们的人那样,凌驾于另一个群体之上的优待。
成为领头人的那人必然会成为新的特权阶级,而这注定是所有人无法忍受的。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人们必须在他长出坚硬的鳞甲前杀了他。
泽维尔目光彻底沉了下去,不容置疑地说:“这等于是在为了别人献祭自己,而那些享受胜利果实的人甚至不会感激你,我绝不会同意你这样做。”
“如果让我看见谁踩在你的尸骨上,享受你用生命和名誉换来的胜利果实,还在为你的死而狂欢,我一定会杀了他们。”
他的声音轻而残忍:“我说到做到。”
沐恩和他彼此对视,坐在他身边的青年神色冷峻,诡谲靡丽的脸冷如寒霜。
良久,他垂下眼睫:“我不是……”
“你在急什么,他不是在说他自己。”
沐恩顿住,回头看去。
淮裴坐在另一端,和他们隔着一张天然石桌,就像在彼此之间划开了楚河汉界,投过来的目光疏冷淡漠,雪白的长发垂在衣襟的暗纹上,容色极浅。
他看向泽维尔,浅金色的瞳孔里一片平静:“——他是想让我去做这件事。”
泽维尔错愕地看着他们。
沐恩呼出口气,湛蓝眼眸低垂,“你听出来了?”
“从你反复强调亚特和威尼斯身后的势力的时候就听出来了,”淮裴道,“你手里只有一个研究院,在这场权力巅峰的斗争中没有任何胜算,所以你想让我去和他们斗,因为我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无论是权势还是立场,都适合。”
这下连沐恩都有些惊讶:“那么早。”
他很快冷静下来,“你一直没有说话,是要拒绝的意思吗?其实也没什么,我去做也可以,只是效果不会那么好,可能要你多帮我一下。”
泽维尔遽然色变,死死盯着他。
沐恩不为所动。
“不,”淮裴摇头,“我同意——我原本就是因为这个回来的。”
“刚刚没有说话,只是在想……”
——在想景佑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因为身份,所以被人期待。
独自一人背负着所有人的前途,走在一条不知前路也不知去向的道路上。
如果成功了,成功和他无关。
如果失败了,埋葬的也只有他一人。
淮裴闭了下眼,敛去眼底所有的情绪,“你直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沐恩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好,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们就更干脆一点,我要你参与竞选,然后……”
.
“将军,有人找你。”
回忆猝然被打断,病房门口响起一道铃声,周榷的声音传来,不知为何透着一股古怪。
沐恩皱了下眉,似乎也有些意外。
这会儿外界人人都知道淮裴在卧床修养,谁会在这时候来拜访他?
淮裴也想不到,他问:“谁?”
“——苏忆。”
作者有话说:
晚安T^T
第89章
淮裴有些意外, “苏忆?”
房间里三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搞明白苏忆怎么会突然来找淮裴。
难道是上次的事还没死心?
那她还真是太坚强了。
“将军, 要让她进来吗?”周榷久久没等到回音, 又问了一遍。
淮裴看向沐恩。
沐恩会意,拽着泽维尔站起身,“我们先出去。”
苏忆不在门口, 两人出去之后, 过了一会儿,外面才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窗外寒风习习, 浅色窗帘微微浮动着,冬日里没有那么多动人的景色, 树叶掉落干净的树枝上站着飞来过冬的鸟雀,池塘里落满了枯叶。
苏忆轻手轻脚地推门走了进来。
她今天难得没有化妆,只穿了一条素色的裙子,外面穿着一件羊绒上衣外套,微卷的发梢披在肩头, 侧脸明显消瘦下去一块, 再不复第一次见面时的光彩照人。
她进门之后随手带上了门。
淮裴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只大概听说她的近况不大好,具体如何就不知道了。
这会儿乍一看见, 他不动声色观察了她一会儿, 淡淡道:“苏小姐有什么事吗?”
要是普通人久别不见,无论熟不熟悉, 怎么也得先说两句“病房比较简陋, 招待不周”, 或者“你随意坐坐”之类的开场白, 缓和缓和气氛。
但淮裴是一个字都不想和她多说了。
苏忆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局促地站在离淮裴几米远的地方, 看着病床上病容明显却依旧漂亮绮丽得不像凡人的青年,双手拽了拽裙子。
淮裴等了几秒,耐心告罄,微微皱起眉。
恰好窗外一阵寒风卷进,病房里的温度瞬间就往下掉了几度。
苏忆被冻得全身一颤。
她早就发现了,除非是看着帝国那位太子,淮裴看谁的目光都好似含着一层冰雪,寒气能从人的骨缝里沁进去。
她拢了拢肩头的外套,努力站直了。
“我今天来……是来向您道歉的。”
这个走向,淮裴是真没想到。
鉴于苏忆以往的“精彩表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怀疑苏忆又要算计什么。眸色霎时一沉,浅金色宛如金属流光,毫不掩饰冰冷逼人的审视。
苏忆也知道自己现在淮裴心里是个什么印象,垂了眼不看他,指尖攥着裙子。
“……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她深吸口气,“宴会那次之后,我原本是打算放弃了的,我又不是真的不要脸不长脑子,明知道你不喜欢我还非要去倒贴你……”
“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给自己辩解,但我一开始是真的身不由己……我是威廉斯特家的人,我爷爷想让我去做什么,我就必须做什么,但后来……确实是我鬼迷心窍。”
“这就是赌徒心里吧,沉没成本太大,我就完全不想放弃,从被迫转为了主动……”
“苏小姐,”淮裴嗓音平稳毫无波动,“你今天来,是专门来给我剖析你的心路历程,想让我理解你有多不容易的吗?”
他坐在病床上,苏忆站在地上,理论上两人是平视,但当两人这样一坐一站互相对视的时候,却给人一种错觉,就好像他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面的人,不动声色的轻蔑。
“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这样的地步,你的道歉我收到了,请回吧。”
收到了,不是接受了。
里面的区别两人都很清楚。
苏忆尴尬地站在原地,下意识想露出惯常楚楚可怜的表情,又反应过来自己的目的。
“抱歉,刚刚说了些多余的话,”她立刻调整好神色,尽力表现得镇定,只是无论怎么放松,腮帮还是有些紧绷,“但我这次来找您,除了道歉,其实还有一件事。”
不等淮裴拒绝,她提高音量,急急道:“我想和您合作。”
说完,她停下来,紧张地看着淮裴。
淮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四周的空气里流动着冰冷的消毒水味和若有似无的苦涩药味,争前恐后顺着毛孔渗入,苏忆额角缓缓冒出一滴冷汗。
她原本以为,淮裴至少会对她的话产生一点兴趣。
过了不知道多久,淮裴才缓缓道:“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