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谋:帝后攻心
“在下不过是凑巧碰见,不忍尉迟将军那般痛苦地与死神博弈挣扎,就好心送了他一程,甚至好心装扮成他,将北弥先皇送回了皇宫,哪知先帝会临危托孤,白白将那一纸圣诏送入了我的手中呢?当初藏匿诏书,不过是一时好玩,想看看幼子即位,北弥将会如何,倒没想到,如今还有如此大用,长公主您说,这是不是就是天命,老天也要助我啊?!”
说到最后一句,殷杬阴沉的面上又霎那布满了异常的疯癫狂热之色,双目如火般炽热地盯着封寂阵壁,狂笑不已,“哈哈哈!这就是天命,天命啊!阿杼姐姐,他们不眷顾你,老天却是眷顾你的,阿杼姐姐,你别急,很快,很快,天下人都会去陪你的,你不会孤单的……”
“竟是你杀了尉迟将军!”
宣绫靖却未在乎殷杬此刻的疯癫之态,反是眸光如刃,杀意蒸腾。
她与尉迟晔都一直以为尉迟将军是为了保护先皇而丧命,甚至当初,连尸骨都未能寻到,却原来,竟是被殷杬这等小人趁人之危,以致死不瞑目!
还好尉迟晔此刻不在此地,否则,怕是会发疯!
殷杬渐渐敛了疯笑之态,听见宣绫靖此话,不禁更是不屑嗤笑,甚至玩味至极的挑衅道,“杀?长公主此话怕是重了吧?将死之人,我能送他一程,免他渐渐面临死亡的痛苦,不感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扣了一顶杀人的帽子下来……”
该死!!
宣绫靖心头霎那被浓郁的杀心所充斥,慕亦弦见她如此神情,哪里不知她此刻心中的怒火。
不待宣绫靖有所动静,慕亦弦已然击出一粒石子,正好打在殷杬身上。
殷杬得意挑衅的神色霎那僵住,面色一瞬煞白,被剧痛之色所替代,甚至忍受不住地闷哼着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息,也难以平复分毫!
“师父!师父!您怎么了?!”李轻歌惊忧的嗓音紧接着响起。
宣绫靖只觉心头畅快,方才憋滞地近乎生痛的愤怒终于舒缓了开来。
她明白,殷杬此时,还杀不得!
慕亦弦此举,无疑最是大快人心,深入她心!
二人对视一眼,眸中柔光流转,倒映着对方的身影,在波光浅浅中,显得格外旖旎。
因着慕亦弦这番举动,闻人越眉宇间凝聚的愤然杀意也借之纾解了不少,此刻倒也不再关注殷杬,反倒是注意着眼前的封寂大阵来。
毕竟封寂大阵,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仅攸关此地的他们,甚至攸关天下万民!
解决了诏书来源的疑惑,看着殷杬剧痛难忍的狼狈样,宣绫靖才又收敛了心神,飞快思索着解决被动处境的办法来。
而就在此时,那本是柔和的四道光束忽然光芒大盛,变成了浓郁的金芒,刺目又耀眼。
此刻,哪怕是没有火把,借着这四道光束,也足以无碍视物。
慕亦弦不着痕迹上前了半步,将宣绫靖护在了身后。
察觉到慕亦弦这细微的举动,宣绫靖心头一暖,哪怕是处在如今这般情势紧张,结果未知的情况下,她也情不自禁地拂过了一丝浅笑,不由分说握住了慕亦弦的手,才低声叮嘱一句,“小心些。”
慕亦弦虽未回答,但手下的力道却不失温柔地紧了紧,仿若在无声地安抚她,放心。
闻人越的视线一瞬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却又飞快的移开的视线,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这才再次意识到,连悠月自从方才便一直攥着他的手。
闻人越思绪顿了顿,扫了一眼连悠月低眉顺目,怯怯缩缩,却又忍不住担忧他的神情,终究还是没有抽离自己的手。
而此时,瞧见这般异常,明明承受着剧痛的殷杬,竟是挣扎着勉强抬头扫了一眼,而后,神情就掺杂着剧痛,疯狂地大笑了起来,衬得神情格外诡异。
此地殷杬的手下早已被慕亦弦全全摆平,眼下只剩下不会武功的李轻歌以及周身大穴被制的殷杬,根本不足为惧。
故而,他们都未理会殷杬的疯癫举动,反倒是神色谨慎地注意着那四道光束的变化来。
唯独宣绫靖,注视之余,担忧地瞧了聂成祈以及连安王一眼,心下隐约有些急色。
再想不到办法,就只能先赌一把了!
而此刻,就在那四道光束光泽大盛的同时,那紧邻其旁如同苍茫白雾的封寂阵壁竟与之完全相反,竟以明显可辨的速度迅速便淡了下来。
甚至同时,那股他们先前感觉到的铺天盖地的惊天威压都一瞬变弱,几乎似有似无了起来。
眼前这阵既然正是封寂大阵,阵壁以及阵势都在变弱,可想而知,乃是封寂大阵正在变弱。
正如殷杬先前所言,他是在以血为引,以气焚书,自毁国运,从而影响与国运相关的封寂大阵。
他们的师父早已说过,封寂大阵如今已经不仅仅只是困住了凝洄族的阵法,而是与天下运道相关,封寂若毁,运道混沌,天下必将大乱。
如此情形之下,他们如何能不忧心?!
宣绫靖姣好的眉眼已然彻底拧成了一团,眼波寒冽,似乎凝成一层冰,满是冷厉。
慕亦弦更是双瞳幽沉如夜,寂寂威慑,仿若有无数杀伐藏于其中,让人心生惧意,无从躲藏。
闻人越琥珀色双眸更是光泽沉凝,如同万千雷霆酝酿其中,只等万钧之势。
宣绫靖一瞬不瞬盯着那四道光束以及封寂阵壁的变化,脑海里却是思绪飞转不停。
此前,殷杬要挟她与阿越师兄索要掌心之血时,她确实暗中留了心眼动了手脚,故意在掌心设下了微型阵法,阻止了大半术力随之流失,同时也断绝了那被逼出掌心的血脉术力与她本身的联系,也许正是因为此,那自焚国书自毁国祚的仪式才未从她身上掠夺帝气气数。
可她眼下却是无法肯定,已经在被掠夺帝气气数的聂成祈与连安王,她此刻去施加阵法能否阻止。
更无法确定,那四国诏书自焚的仪式,缺少了她与阿越师兄的帝气气数,能否自行后继无力的中断……
眼下坐以待毙,绝对是不可行的!
似乎从交握的手上感觉到了宣绫靖内心的紧张与急促,慕亦弦忽的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低声道,“别担心。”
慕亦弦的声音惯常的沉冷又沉稳,有一种寒夜凉风的感觉。
可这一刻,宣绫靖却并不觉得寒冽刺痛,反而有一股神清气爽的清凉感。
宣绫靖情不自禁地浅浅勾了勾唇角,仿若方才所有的紧绷与急促都在这一句话中安定了下来,仿若只要有他在,只要和他一同面对,哪怕是天塌地陷,又有何惧之……
第二百九十九章应变,以血成阵(二)
在宣绫靖与慕亦弦短暂的眼神交流间,封寂大阵的阵壁终于彻底变淡,只剩一层薄薄的氤氲雾气,竟乎透明了起来。
而随着阵壁雾障的变淡,被这阵壁遮挡的景致也终于可以再次显露出来了。
可哪知,此刻,显现在他们眼前的根本不是他们意料之中的原先光秃秃的嶙峋山壁,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