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我养了![快穿]
这间房间应当是做了周全的无障碍设计,穆瑜在床下一摸,就熟练地摸到了个挡板,支起来恰好能当小餐桌。
他把那碗面放在上面,认真地趁热往嘴里送,慢慢咀嚼仔细吞咽。
“是好好吃饭。”大野狼急得用力晃着尾巴回来,“不是好,好,吃饭。”
非常擅长理解和模仿各类语言的穆影帝:“……”
说都不会话的闻枫燃:“……”
“是话都不会说。”穆瑜继承了小黄人们交给自己的任务,教他们的枫燃哥好好说话,放下吃好了最后一口面的筷子,揉揉大野狼的耳朵,“重来一次好吗?”
大野狼坚决不肯再丢脸,旋风一样收拾好碗筷拿去洗,在五分钟内搞定了所有锅碗瓢盆,咻地一声蹦上宽敞的大床,在经纪人身边团成小狼球。
但穆影帝不愧是穆影帝。
纵横各大片场,能完美理解所有导演、编剧、制片方的要求,不论对面说的详细还是简略、混乱还是清晰。
最离谱的情况下,穆影帝远涉重洋去瑞士拍一支手表广告,对面那个广告导演只会说罗曼什语和德语,穆瑜只会说意大利语和法语——双方畅谈了整整十五分钟,最后穆瑜圆满地完成了对方的全部需求。
要不怎么说是断层级别的现象级影帝,隐退也好坠机也罢,穆瑜消失两年,峰景传媒的股价跌了31.7%。
一个非常离谱、但又不得不相信的数据。
峰景系的文娱版图在急速缩减,圈内话语权不断跌落,短短两年时间,当初如日中天的集团企业竟然隐有颓势。
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始终没出过岔子的支柱骤然缺位,另一方面则是四面八方有人围攻。自从新一批年轻人接手了家族企业,都狼似的盯着峰景传媒,不知是结了什么仇,谁都恨不得从他们这咬下一块肉。
“是说我吃的不香,是吗?”穆瑜摸了摸团在身边闷闷不乐、正自己咬自己的小狼球,“想让我体会到进食的乐趣和满足感。”
小狼球在相当专业和清晰的描述里展开,毫不犹豫地狂点头。
“会的。”
穆瑜跟他碰爪爪保证:“正在摸索,给我点时间。”
小狼崽跟他小心翼翼地轻轻碰爪爪,又抱着他的手,把额头抵上去:“不是任务啊。”
“不能当任务,我可不是那种——那种坏资本家,还管经纪人吃饭看着不香。”炸起来毛毛的大野狼看起来特别凶,“你怎么舒服就怎么来,你要舒服。”
经纪人特别配合地点头:“那要加钱。”
闻枫燃:“……”
穆瑜笑着胡噜他的脑袋。
喜欢做饭但不喜欢吃,这是从穆瑜少年时期就遗留下来的问题,倘若刨根问底追究起因,并不令人愉快。
十岁那年,林家以家庭为背景录制综艺,角落里扫到穆瑾初在吃面包。
好事者逼逼赖赖:行啊,白眼狼,今天这日子还吃饭。
仿佛每到父母过世这一天,穆瑜就该光合作用承接阳光雨露过活,顺便把二氧化碳转化成氧气。
他自幼被推到聚光灯下、摄像机前,一路固然坎坷磕磕绊绊,可也绝不是没遇到过善意。
一次聊天模式的综艺,有节目组不怀好意地牵扯旧事,一同参加节目的老前辈当场怒斥了节目组,又和风细雨拉着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循循谈心。
穆瑜其实有能力自我调节,对那位老前辈坦言,世上恶意有之、善意更多,是自己少年时的情绪偏敏感、内向多思,注意力才总会被那些恶评占据。
老前辈沉默良久,拍拍穆瑜肩膀:“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没人活该被骂啊。”
没人活该被骂,人一辈子能吃下的东西是有数的,被迫吞下的毫无理由的恶意多了,留给其他东西的空间自然就会变少。
有些人愿意付这个代价,是因为想好了即使挨骂、即使顶着差评骑脸输出,也要抢到某个位置,得到某些东西。
这种情形下什么都是动力,一路是鲜花是荆棘蛮不在乎,天大的恶意也能劈开当柴烧。
可穆瑜不是这一类人。
穆瑜没有野心,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不求。
他只是个喜欢画画和设计小房子小衣服的、脾气很温和的年轻人,被推搡着走上这条路不停不回头,灌进来的恶意只有入口没有出路。
没有出路,穆瑜又从不求诸人,于是日日夜夜,消磨己身。
“骂吃多了,会吃不下饭的。”老前辈半开玩笑,似是提醒似是劝慰,“连饭都吃不下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才二十出头的穆影帝还很乖,见附近没有话筒和摄像机,就温顺回答:“我资助了一个网吧里的电竞战队,还有几个年轻人,还签了遗体捐赠书。”
老前辈愣了愣:“什么?”
“一些……一些能让我觉得,活着有一点用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尚且年轻的双金影帝垂着视线,一只手放在膝上,不自觉地透出些在无休止的精密训练后、几乎已经不会暴露人前的腼腆期待。
“最多可以捐给十一个人,很厉害。”
他提起这件事,眼睛亮起来,第一次有了符合年纪的活气:“我想保持身体的最佳状态,所以我会好好吃饭的。”
——所以,穆瑜至少可以肯定。
即使是在平行世界、即使不牵扯任何人,自己也不会主动去造成一场飞机坠落事故。
一个原因是他真的很期待遗体捐赠,另一个原因,是他也不可能舍得去弄坏那么好的一片枫树林。
这也是他曾在十九岁那年期待睡在枫树林里,后来又改了主意的原因。
长眠这件事挺不错,但枫树林是无辜的。
枫树林里还会有很多动物,有松鼠,有喜鹊,还有野猪。
小野猪也是无辜的。
……一念及远。
穆瑜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思维发散、漫无目的追忆过往的情况,回过神时还在节目组提供的别墅里。
他被照顾得很好,盖着暖和的被子,披着厚实的外套,手边就是能拿到的温水和药片,床上还有一团红毛小狼崽。
小狼崽今天累坏了,一不小心就睡得打起了小胡噜。
穆瑜给他轻轻盖上被子,把灯光调暗,去阳台上和雪团打了远程视频。
穆雪团同学正在参加花滑队的封闭集训,正在飞快成熟进步的少年组大哥日益冷峻,个头和力量都一天一蹿,十几只小狐獴漫天乱飞鬼哭狼嚎。
附近有人不方便说话,隔着视频画面,沉稳冷冽的穆雪团小朋友给他打手势:要、好好、睡觉、不要、落枕。
雪团随他,两个人对吃饭的态度都是简洁明了的三个字:就硬塞。
能吃得下去饿不死就没问题,同时记住不能从地上乱捡东西吃。
穆瑜在花滑队主要被监督睡觉,不好好睡觉就要被小朋友捏脸。
现在连好好吃饭也要被监督了。
从记事起就自律性极强、从不需要人耳提面命三令五申,穆瑜还没被人这样监督过,感觉既新鲜又有点奇异——从没有过的那种奇异。
往他怀里拱的、软软的小雪团。
和用滚烫的爪子按着他胸口的小狼崽。
穆瑜用手语比划“小人点头”,跟雪团保证自己一定好好睡觉绝不落枕,又跟雪团小朋友交流了自己新学会的“进食的乐趣和满足感”。
穆雪团同学一脸严肃地点头,表示会帮忙问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封闭特训的休息时间很短,聊天间短休已经结束,小白鹰挥着翅膀和他道别,继续回冰场抓捕小狐獴,杀得哀鸿遍野惨绝人寰。
穆瑜挂断视频,一个人靠在阳台想了一会儿,笑着摇头。
回来的时候,小狼崽大概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在被子里拳打脚踢地冒冷汗说胡话。
“别怕。”闻枫燃睡迷糊了,不知道收劲地拼命扯,“你别怕,别怕,我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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