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目be以后
站在某种位置上,周大人说的其实本没有错。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作为国之重臣,他不会不知道,如今各路人马心怀鬼胎,对谢凉身边的位置虎视眈眈,一旦涉及后宫,一定又是一轮纠缠不休。
可是站在他的位置上,他也并不需要在意这些。
裴词抿唇,看着他,忍不住微微皱眉。
但就是不说背后的弯弯绕绕,只说婚姻。谢凉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人,他的事,他要喜欢什么人,旁人本不该置喙什么,无论是谁。
裴词自己也一样。
他看着周大人,抿着唇,有些冷淡:“大人说笑了,这些东西,我说的再多,都不比陛下自己喜欢,还是要陛下自己决定。”
正说着,裴词抬头,看着周大人身后,稍微顿了顿。
周大人看着他,似乎觉察到什么,一边判断着裴词的神情,一边慢慢的转过身。
然后他也顿了一下。
谢凉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正面无表情看他。
见他回头,谢凉抬眸,冷冷的扯了扯唇角。
他是个作风冷硬的皇帝,不比先帝温和,周大人即使是两朝元老,被他这么盯了一会,神色也有些僵硬。
他没有说话,谢凉静静看他一眼,在他几乎绷不住松口气的时候,忽然淡淡道:“怎么,你也想回家种地?”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
第18章
周大人铩羽而归,走的时候脸色发青,他走到路边,同僚想搀他,他踉跄一下,据说回去就病了。
对于这位大人公然在御花园质问裴词之事,传开后,有人惊讶,有人不解,还有人十分钦佩。
毕竟当前形势未明,裴词在宫中被囚着,众人对此虽有猜测,但具体什么情况,没有一个人知晓,因此也无人敢有异动。
唯有周大人,敢做这第一个出头的人。这种精神,令人动容。
但无论私底下如何说,后来上书的折子又有多诚恳,皇帝对此的态度是不理就是不理,到最后,竟隐隐有些不耐烦的意思。
朝堂上下,面对皇帝冷脸,心痛之余,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感慨先帝运气确实不好,太子无德无能便罢了,好不容易换个谢凉,是有本事的,却是这么个脾气。
一时间,唯一不那么受到皇帝辖制,手有兵权的安南王府又热闹起来。
谢凉对此并不搭理,朝臣拉帮结派,他仿佛一无所知,不仅如此,还日常拱火,所作所为,像极了昏君。
裴词一开始不确定他想做什么,提醒过几句。
后来看谢凉做事稳妥,并非没有分寸,又听他偶尔对周澜深的吩咐,裴词思索一番,对于此事,才隐约摸到一些头绪。
谢凉似乎……是不太能容下齐盛了。只是不知为何,他没有选择更便捷,也更稳妥的方式,而是在暗中筹谋什么。
对此,裴词接触的信息有限,一时间猜不出其中原因。
他有心相帮,只是这件事,谢凉虽未隐瞒他,但自始至终,也没有要他参与的意思,裴词提了几句,没得到回应,便不说什么了。
只尽量配合着谢凉,做出风平浪静的假象。
这注定是个多事之秋,渐渐的,谢凉开始变得忙起来,小朝经常拖到很晚。
他是习惯忍耐的人,事情没有处理完,便不大在意其他,一屋的人便也陪着挨饿,有时一天都吃不上什么,裴词知道,便会偶尔过来。
“今日还没结束?有说到什么时候吗?”当又收到消息,裴词抱着小狸花,站在小书房附近。
江远站在他面前,低眉垂目的样子。
同样的风景,小狸花都有些看烦了,一看又是,不满的拿爪子勾裴词的衣袖。
裴词感觉到它的情绪,笑一下,轻轻摸摸它的下巴,再看眼前犹豫不决的江远,顿了顿,忽的问:“是发生什么事?”
江远站着,精神原本就紧绷,闻言看一下裴词,瞬间坚持不住,跪了下来,小狸花被吓得毛一下炸开,溜烟窜上裴词脖子。
裴词不得不伸出一只手去抱它,让它不要掉下来,青色的衣袖宽大柔软,一不小心把猫整个裹进去。
这是一个毫无攻击性的画面,江远看着,却忽的对裴词磕了下头,颤声道:“大人,陛下说,您先回去,今日的事,您不要理会。”
小孩子总喜欢把话说的柔和,但这样的话,其实是非常明显告诉接收到的人,不要碰,这不是你能管的事。
裴词闻言顿一下。
自见面起,无论他如何谨慎退避,谢凉的态度都始终如一,十分尊重他,也从不说这样见外的话。
今天说,想必是确实遇到他认为不能让裴词看到的事。
裴词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江远不知道这点,他见多了谢凉不近人情的一面,只以为他对裴词也不耐烦起来,吓得面如土色。
裴词看着他,忍不住笑一下,又抬眼朝小书房看一眼,便摇摇头,温和的朝江远略微颔首,抱着小狸花离开了。
这时候已临近下午,裴词回到景怀宫,刚好碰到从小厨房出来的江林生。
自裴词身体不好后,这师徒俩的位置就换了换,江林生照顾裴词,江远则留在谢凉身侧。
江林生手中捧了一碗药,笑着看裴词——这也是谢凉一定要他过来的原因,他总觉得其他人没有江林生做得好。
裴词抱着小狸花,看到江林生手中的药碗,目光短暂的游移一瞬。
不会有谁想要每天泡在太医院的药碗里,裴词自然也是同样,只是每当这时,无论是谢凉,还是老掌事的目光,都让他不忍心说什么。
今日有些特殊,大概是少了一个人,威慑力便没有那么明显。
裴词也难得想要偷懒片刻。
他手指揉一下小狸花的肚子,想了想,若无其事对江林生道:“放桌子上吧,我等凉一凉。”
他的神情并无异色,好像当真这么想,江林生闻言,看他一眼,不动声色伸手摸了摸只是带着余温的药碗。
若说他一点看不出来些裴词脸上的不情愿,那是假的。
若说他一点看不出来些裴词的小心思,那也是假的。
只是裴词做事,从容理智惯了,除了生病,极少见他脆弱时候,江林生看着他略有些飘忽的目光,心里便是一软。
“好。”江林生端着药碗,声音不自觉带了点无奈,叮嘱道,“那您自己记得,不能太凉了。”
他说着,送人进屋,想了想,又忍不住回身问,“我去看看晚饭,您今日有什么想吃的吗?”
裴词看着他的目光,坐直了身体,想了想,非常诚实回道:“糖醋排骨,和水煮鱼。”
一个重甜,一个重辣,都不是裴词以往喜欢的,也不是他现在能吃的,可见这段日子过得的确是很委屈。
江林生闻言,稍微沉默了一会。
过了会,他轻咳一声,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劝道:“您再想想……要不换一个?陛下最近……有些烦躁,他吃不了这些的。”
江林生的目光诚恳。
裴词听的都愣了愣。
文先生的诊断,他也是一起听的,因此说这些话,原本就是看着桌上的药碗,随口胡说。
江林生不比其他人,他听到了也不会照做。
此时听江林生的话,裴词顿了下,忽然感觉好像他真的是为迁就谢凉才会这么可怜一般,摇摇头,忍不住笑出来。
他看向江林生,忍不住笑一下,点头道:“那就按您说的,今日就陪着陛下吃菜吧。”
江掌事哭笑不得。
裴词目送他出去,抱着昏昏欲睡的小狸花,走到窗户下。
春日犯困。
裴词的书房里便有一个躺椅,专门准备着,铺了厚厚的毯子。放在窗户下,春天光线刚好,躺在上面欣赏春光,再合适不过。
小狸花被宠的十分懒,吃的胖成一颗球也不愿意多动一下,见裴词想睡觉,它眯了眯眼,也想回窝,但想了想,还是没动。
裴词好笑看它一眼,顺便将它在身上推成一只猫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