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深流[重生]
“小蜗哥哥”这个称呼跟乔望古板老成的模样极不搭调,第一次被同学们听见,就惹得嘻嘻哈哈一片笑。
楚云攸可不管他们,我行我素地继续叫,后来大家比较习惯了,就没人笑话了,甚至还有人跟着一起叫。
但被别人一起叫,快要成为乔望公开的外号时,楚云攸却突然缄口不提了。
在人前尤其注意要改口。
他眼都不眨地撒起谎,再次强调说:“什么‘小蜗哥哥’?是‘小望’啊。”
小同学惊讶:“欸?不是‘小蜗’吗?”
楚云攸:“不是啊,就是‘小望’。”
乔望侧目,欲言又止。
他瞧见楚云攸扯谎的样子,真是个天生的小影帝,骗起人来太像那么回事了。
他再次幻视。
想起33岁的楚云攸,疼得手都在发抖,还要骗他说:“也不怎么疼啦,我多大的人了,能忍的。”
当楚云攸过于坚定,一脸“这就是事实”的态度,小朋友便被他给忽悠住了,将信将疑地挠挠头:“是吗?”
楚云攸理所当然地下定论:“是呀。”
放学回家的车里。
乔望犹豫了很久,问:“你以后不再叫我‘小蜗哥哥’了吗?”
“不是啊。”楚云攸一边打开书包一边说,磁吸铁扣打开发出“哒”一声轻响,他若无其事地说:“我不想分他们叫。”
乔望没接着问。
但楚云攸预设他会问,像在回答谁一样,任性霸道地说:“就是不想分他们叫。只准我叫。”
乔望怔了一怔:“好,只有攸攸可以叫。”
楚云攸掏出一本书来看,认真地阅读起来。
从在车上就开始看,一直到回家,继续坐在书桌前看,读到7点半终于快默读完了。
他读的是彩图注音版的《城南旧事》。
到最后两句,轻念出声: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楚云攸从口袋里拿出用手帕包着的釉白色小乳牙。
他趴伏下去,把脸颊贴在冰凉的桌面上,侧头看着自己用手指捏着玩的小乳牙。
喃喃自语:“……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第15章 分叉口(三)
豪门夫妻的离婚财产分割并不轻松。
前前后后拖了两三年,直到楚云攸读六年级了,楚云攸的父母才彻底理清彼此的资产份额,还有孩子的抚养要如何打算。
容诗佳趁丈夫还有愧疚心时,先一步奠定好比较利于自己的大致基调,之后不过是填充细节。
她拿到一大笔钱,实现了足够八辈子开销的财富自由。
事后,她还与姐妹感慨:“要是我能装成哭好凶,说不定他的愧疚心能更多,可分得更多钱。
“第一次发现眼泪真值钱,一滴就值几百万。
“但我已经哭不出来了,之前已为他哭了一星期,感觉眼泪都流完了,真到了离婚那一天,竟然完全哭不出来。”
签协议这一天。
楚云攸最后一颗要更换的乳牙也掉了。
爸爸妈妈口径一致地对他承诺,虽然以后他们不住在一起了,但是爸爸妈妈对他的爱是不变的。
楚云攸说,好,他信了。
楚云攸坐妈妈的车回家,半路上突然说:“妈妈,我可以去找小蜗哥哥玩吗?”
这敏感的时期,她是小心翼翼地捧着孩子的心,只怕磕碰了一丁点,连忙答应:“可以,当然可以。”
让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每次她跟父母吵架,她就去找姐姐。
有时候,孩子只有孩子可以安慰。
楚云攸又问:“我能住在小蜗哥哥家玩几天吗?”
妈妈说:“可以,可以,你开心就好。”
甚至不要求他带上作业本,还是楚云攸有自觉心。
乔望像是早有预料,已经准备好楚云攸爱吃的雪糕和零食。
正好,楚云攸在他家一住就是一星期,都没正经吃饭,撒欢地玩儿。
不写作业,不学习,不干正事。
平时在家妈妈不会允许他这样不规矩地生活,爸爸见到也会教训他,只有乔望会像是毫无底线地惯着他。
任由他做个坏孩子。
下午。
楚云攸躺在乔望的腿上,吃着半根棒棒冰。
他们总是这么吃,绝不要一人吃一根,一定要一根掰成两半,你一半,我一半。
楚云攸百无聊赖地问:“今天干什么好呢?”
乔望:“开始写作业怎么样?再不写要来不及了。”
楚云攸:“借我抄吧。”
乔望:“你自己写。”
楚云攸:“哦。”
楚云攸爬起来,嘴上叼着半根棒棒冰,去写作业。他腹诽:哪有人真的乖到把假期作业全部写完的啊?只有乔望会这样一板一眼地完成吧。
已经长成十斤小胖猫的小花跳到桌子上走来走去。
楚云攸写两道题,跟猫猫玩一会儿,再写两道题,再跟猫猫玩一会儿,然后猫猫就被乔望抱走了。
楚云攸这才专心起来,全神贯注地用半小时写完一张应该需要一小时才能完成的试卷,抬头才发现乔望不在屋子。
他去找乔望,发现乔望在玩电脑。
楚云攸跳了起来,指着他怒斥:“哇!你让我写作业,你自己躲在这里玩游戏吗?”
乔望让了一让,呵呵道:“要一起玩吗?”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符号排列成他完全看不懂的顺序。
不是在打游戏,是在写电脑代码。
楚云攸僵住:“不了不了。”
楚云攸举一反三,好奇地问:“你要参加比赛?”
乔望推了一下金丝眼镜:“嗯,我是打算参加过阵子的编程比赛。”
——不知道是晚上用眼太多,又或者是他的眼镜诗人老爸的遗传,乔望去年查出近视,佩戴起眼镜来。
看上去像是个小书呆子。
楚云攸:“拿第一了要请我吃炸鸡。”
乔望:“好。”
楚云攸夸张地打量他:“这么有自信?!”
乔望淡淡一笑:“是的。”
当然有自信。
他上辈子白手起家,就是从电脑上的几个代码开始的。
大学时,他嗅到自己赶上好时代,果断问母亲借了一笔钱开始创业,搭起自己的草台班子。而后乘风而起,步步登高。
三十几岁时,他已是科技圈子的新贵,在纳斯达克敲了钟,身价上千亿。
但现在嘛……
他并不打算重复一次。
哪有那么空?
楚云攸死后,他曾经反思过自己,假如他没有那么工作狂,多一些生活时间,是否有更多机会提前与楚云攸重逢。
楚云攸比他的千亿身家要更重要。
其实现在,他也不是为了什么少儿编程比赛做准备。
他是在做从网上论坛接的工作单子。
网络的这一点最好。
隔着网线,没有人知道他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孩,未成年也能找到高薪工作单子。
楚云攸想不到这么远。
他只觉得,乔望参加编程比赛合情合理,他在数学方面的成绩好得让老师问过他要不要再跳级。
他们班都是最拔尖的学生,除了卷面成绩优异,还在参加各种竞赛。
原本楚云攸也被妈妈安排了很多学习方面的比赛项目。
但是离婚和事业让容诗佳没那么空鸡娃了,她的心态也发生了一些豁然开朗的改变。
大抵是因为脱离了楚家的环境后,不用再成天跟那一群妯娌打交道,她也不指望楚云攸去争家产,那她为什么要鸡娃?
像乔望总是跟她说的那样——
攸攸快乐就好啊。
楚云攸只需要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不贪得无厌,不愚蠢被骗,那么,他生来就有的那笔财产已经够他挥霍不尽。
何必过得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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