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美人
大主教亲临,按照教规,需行跪礼。
他身后所有黑衣教徒早已经全部俯身跪下。
阿克塞思犹豫片刻,此刻也只能够单膝跪下。
“破坏教规,擅自行动,搅扰神明。你说,你该受什么惩罚呢?”
塞缪尔低头瞧他,微微带笑的神色十分温和。
阿克塞思:“我……我不知。”
塞缪尔想了想,一拍掌心道:
“除去红衣,回教会本部,先扫一年厕所反省吧。”
阿克塞思的心里发苦。
他早就听说这位大主教想出的惩罚总是很“别致”。好听点形容是别出心裁,难听点就是极其恶劣。
除去红衣扫一年厕所,听起来轻巧,却基本已经断送了他这几年的晋升之路,还会遭受同伴异样眼光。
而且,塞缪尔说的只是“先”扫,扫完之后惩罚究竟结没结束,他是否能够能官复原职,还得要看这位大主教的心情。
阿克塞思艰难开口道:“大主教,能否……”
塞缪尔笑眯眯道:“怎么,你不满意吗?”
阿克塞思看着他反光的镜片,和身后威严肃穆的神像,咽了口唾沫,“不、…我没有。”
“那就好。”
塞缪尔十分友好地弯腰拍了拍阿克塞思的肩膀。
而后他直起身,迈步往教堂外走。
与阿克塞思擦肩时候,还轻飘飘补充了一句:“回去好好干,别让我再在华国看见你,亲爱的扫厕人阁下。”
直到他离开教堂,阿克塞思才捂着受伤的胳膊,冷汗涔涔地瘫倒在地上。
……
城堡后花园。
火焰还在熊熊燃烧。
教堂木制架构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却不知为什么还依然顽强地支撑着,火星从窗外飘入进来。
谢眠看着神像手握的十字架中央镶嵌的那只眼。
很难形容那只眼睛的模样。
它没有睫毛,整体形态却极其优美,超出了人类认知的极限,仿佛是世界法则倾尽所有打造的至高造物,瞳孔的颜色是极深极浓的黑,发出幽暗光芒。
仔细看,瞳孔之中似乎有着亿万符文烙印其中,每一道符文都蕴藏无尽的魔力奥秘,能够诱发出人内心所有的贪婪、欲i望、渴求。
谢眠可以确认,这并非是费雷因他们所说,乐园之主的“遗物”或者“遗骸”。
即便神明从未在他面前显现真容,但他曾无数次仰头与对方对视,怎会辨别不出对方的眼睛。
虽然如此。
这样奇特的力量波动,这只眼睛很大可能确实来源于某位神明的遗骸。
那位神明可能来自于远古之前,也可能来自于他所不知道的世界。
对方的力量与他的力量似乎有些相似,因此产生了共鸣,才会给他如此强烈的吸引。
同样的,属于黑暗的力量。
但与乐园之主所执掌的恐怖和死亡不同。
这股力量,更加狡猾、阴暗、诱惑,与他契合。
如果能够掌握甚至于解析,是否就可以一窥神座之上的风景?
谢眠无法克制地想。
第117章 烈焰
虽然,拉菲格尔让费雷因过来警告过他,不要试图接触后花园之中的东西。
神明的东西确实不应当随便触碰。
毕竟神明的生命形态远远高于任何生灵,即便已经死去,遗骸也有特殊能力,附着在上面诡异莫测的规则千年万年不会消散,会令接触到的生灵陷入不能理解的恐怖之中。
只是。
谢眠对神明的力量向来缺乏敬畏。
更准确地说,对此他有着近乎于狂热的追求。
力量和自由本来是相辅相成的两样东西。他曾失却过自由,所以才知力量的可贵。
而之所以选择离开乐园,最重要的原因也在于此。
待在乐园中,他永远只能在神明座下俯首。
可为什么生灵不能超越神明呢?
这念想不知何时开始,便如焰火燎原。
他开始不甘于只是那人神座之下的大祭司。
他想要追赶,想要超越。
——想彻彻底底看清对方容颜,想擒住对方下颚,吻上那过于冷淡寡言的唇,肆无忌惮攫取对方身上夜息花的香。
谢眠伸手想要触碰那只“眼”。
然而他还没有真正触摸,指尖却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被光明灼伤的刺痛。
有力量在阻挡他。
力量是从倒立的神像上传来的。
那把血色长矛还插在神像的裆部,显出几分滑稽可笑来。
谢眠低下头,就看到神像两只眼睛正在直视着他。
那眼睛由石膏雕刻而成,颜色苍白、混沌,没有雕刻出瞳仁,也无生机,却仿佛要将人吞噬其中。
谢眠想要移开目光,却已经迟了。
他发现已身处在一个全然是光,没有黑暗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过于强烈的光线,甚至连影子也无法存在。
身处黑暗之中太久,他本能厌恶着这样的光明。他想要离开,然而四方皆是光芒,没有出路。
他看到遥远高空充斥着最浓烈的光的一点,似乎是一张神座,上首正坐着一个“人”。
祂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注意到了他这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闯入者”。
而后——
祂只是随意望了一眼。
便有铺天盖地的光伴随着声与热席卷而来,仿佛将他潜藏镌刻在灵魂里黑暗都全数粉碎——
“你想要它?”
Secure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谢眠怔了怔。过于光明的世界破开一个缺口,他快步走进其中,身边景物倒退,那恐怖分声光浪潮逐渐消退于无形。
他发现自己还在原地没有动,身处Secure高大的影子笼罩里。
Secure的手已经抓住了那个镶嵌着眼睛的十字架。
神像的力量仿佛在他面前失去了作用,属于机器人锋利的指节陷入十字架之中,生生把镶嵌在其中的那只“眼”给挖了出来,动作十分粗暴,不讲道理。
然而,Secure将东西放入他掌心的时候却轻柔。
中间被掏出一个大洞的十字架断成两截掉落下来,直直砸到神像的脸上,砸出一阵烟尘和满脸大坑。
似乎也是因为这变故,那无形中支撑着教堂的力量也完全消散了。
老朽的横梁无法承受火焰的烧灼,开始一根根坠落下来,发出轰鸣声响。
“教堂要塌了,”Secure掌心绕过他的肩握住,“我们走。”
握在掌心的“眼”冰凉彻骨。
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诡异和恐怖滋生。
他只听到一阵来自远古的低语正在脑海之中吟唱着,似乎来自于无比遥远之前。
他明明听不懂,却感知到一种难以言说的荒凉与悲伤。
谢眠握紧手中的东西,忽然道:“等等。”
他回过头去看那坐在轮椅上的,褚言的尸体。
男人心脏破开的大洞还在往下滴血,沾湿了西装。修长苍白的脖颈倒映着火焰摇晃的影子,早已失却了生机,然而中间那点凸起的、漂亮的喉结竟然还是如此完美,在火光摇曳里掠动着他的心神,教他动心。
多可
他无法克制地想。
可是,明明已经彻底死去的尸体,无法再储存阳气,按理而言已经不再存在吸引着他的东西。
为何他还是会觉得可惜?
Secure忽然开口:“眠眠,你是不是还很在意……我原本的身体?”
它声音低沉,带着无机质的冷漠,分不清此刻喜怒,言语之中却莫名透出有点委屈的感觉。
谢眠睫毛颤了颤,片刻低柔声道:“先生,人的记忆力毕竟是有限的,我只要一想到日后再见不到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的先生,甚至渐渐忘记先生原本的模样,就会觉得可”
Secure沉默片刻,道:“如果你想的话……也并不是不能再见。”
他没有再继续解释自己的话语,只是揽着谢眠肩头,道:“这里要塌了,我们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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