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新娘
“为什么非得是我呢?”
楚秾疑惑看着沈从祁,沈从祁身居高位,外貌不俗,又手段高明,眼光独到,经商的天才,可他怎么就非要他这个普通人家出身的男人呢?
沈从严说他长得好看,沈从祁会喜欢。但是在沈毅话中,似乎沈从祁看上他的原因远不止他一张皮相那么简单。
沈从祁还是看他,眨着眼看他,甚至看着看着就勾起唇角笑了,他生得本就优越,一双眼照着光发亮,眼里全是楚秾。
却连个回应也没有。
“罢了。”沈从祁不会说话,他越问,沈从祁也只是睁着一双眼看他,看得他心软。
他索性不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了。
“那你知道你自己怎么成了一只鬼吗?”楚秾问:“他们怎么都看不见你?”
鬼摇头,摇头也要看着他,头摇得十分稳当。
不知道,不记得。
但他有妻子了,那么什么事情都不重要。
“……”楚秾觉得自己眼前的鬼有点傻,他十分怀疑传说中的沈三爷是不是他们臆想出来的人物……会不会是个傻里傻气的商业天才?平时打着算盘让奶妈喂饭?
楚秾猜想万分,和沈从祁对峙着,又被他看得浑身起热,正好这时丫鬟打了热水来洗漱,楚秾今天也累了,接了水自己去洗澡。
男鬼还在死死地跟着他,亦步亦趋,但是他一直跟在楚秾背后,甚至楚秾都察觉不到他在跟着自己。
“你不要跟过来!你也不要看!”楚秾一回头就看见男鬼一脸天真的表情,他第六感觉得男鬼不怀好意。
男鬼露出失望的表情,却真的不敢再往前,眼光巴巴地往洗浴间里看。
楚秾洗完澡出来时,他发现男鬼还站在原地,像是等委屈了,可怜巴拉地看着他,身上衣服却换了形,长衫换了睡衣,相比普通人家新旧不接的系带里衣,时髦得很。
楚秾看了他一眼,翻身想要上床睡觉,男鬼就跟了过来,楚秾抖开床铺,手一放下被子,就对上了男鬼一双眼,男和他距离极为相近,已经坐到了床上,看样子是想和他一起睡觉。
楚秾明白过来,他更换衣物的因由。
他和他新婚,所以他换了西装,他和他居家不出,他换长衫常装,而要睡觉入眠了,他就要换睡衣,面料还是丝绸的,是个极其讲究的男鬼。
而且男鬼换好了睡衣,坐在床上跃跃欲试,他就试探着往前,看楚秾反应,全然不记得楚秾先前呵住他,他一动不敢动的模样。
就是被训斥了,一定会停,佯装可怜,然后下一次一定继续。
像只贪吃的狗狗,不让吃肉,就会竭力止住嘴,但是下一次看见肉,腿脚一定还是会往前。
说不定就吃到了呢。
楚秾越看自己对面那只眨巴着眼睛装无知的男鬼,越觉得他和传说中张扬恣意的沈三爷毫无关系。
假的吧?
骗人的吧?
楚秾唤他:“沈从祁……”
男鬼点头,更加跃跃欲试。
哦,他是。
楚秾后知后觉地对于男鬼对自己的喜欢有了具体概念,喜欢得很傻。
楚秾缩进床铺里,转了身,背对男鬼,却没有再开口呵斥。
楚秾想着,男鬼不会害自己,日子总得过下去,他一直抗拒没什么意思,当下艰难的世道,生活总得过下去。
尤其沈家待他不错,他也总得待这位沈三爷不错,他不知道怎么同他做一对夫妻,但是他可以尽力让沈从祁高兴。
狗狗走到了肉面前,却没人呵斥,狗狗就知道自己赢了。
男鬼开心了,立刻也躺下来,抱着妻子贴着他的纤细后颈上嗅嗅。
鬼没有味觉。
他却觉得自己闻见了他妻子的香香味道。
他的妻子很软很小,瘦瘦的,他一只手臂就可以抱住。
好漂亮好可爱。
男鬼激动得都以为自己长回了心脏,而心脏在疯狂跳动,他也跟着躁动。
“你安分一点。”楚秾感受不到男鬼的重量和温度,但是他却能感应到一阵凉意,男鬼好像是在他身后吹风一样。
男鬼立刻不动了。
楚秾熄灯睡觉。
男鬼不用睡觉,安分抱着自己小妻子开心得不行。
楚秾睡熟了,什么都不知道。
……
楚秾进入沈家过了七日,他逐渐习惯沈家的生活,主要他身份高,其余人也不会刁难他,只有向他请安的份,衣食住行都比过去好了数倍不止,只有一只房间里的鬼会绕着他转,时不时会尝试性的想要越线,但是很听话,不会真的惹怒他。
第七日白天,楚秾在沈从严的陪同下回了门,其实按照惯例,冥婚的新娘需得自己回门,但是沈家为了表示重视,沈从严陪同他前往明女村。
明女村是北都边境处的一处小村,接近繁华地带,经济还算可以,但是相比北都,就十分不起眼了,尤其村名看见轿车行驶而来,都纷纷聚集过来,忍不住看是什么人物。
村长被人围在中间,以为是大人物下来巡视,看见楚秾从轿车上下来,不但完好无损,没有受到丝毫虐待,反而还衣装精细,像是被好好养护的样子,他还诧异了片刻。
尤其是看见沈从严随即也下车后,他立刻懂了什么,单数目光更加诧异。
他怎么都没想到楚秾在沈家会被优待到如此,村长周礼立刻上前迎合,楚秾不想理会这个诓骗逼迫自己的假面人,沈从严迎了上去,和村长一边交谈一边往外走。
楚秾站在车边,有原先和他一起上学的几个同伴立刻围上来,欢快地询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他们才吃完楚秾父亲的追悼酒,一转眼楚秾就不见了踪影,村长周礼说他去享富贵了,他们起初还不信,现在看楚秾的模样,倒是楚秾命真的好。
楚秾听着他们言语,却发现他们不知晓他是被配了冥婚的情况。
楚秾心里疑惑,却没有明说,和他们一起回了自己的家。
他家是红红木搭建的一处平屋,再用青瓦缀了房顶,没有丝毫华丽,但是很结实。
他家房子仍旧保持着他离开那一日的样子,简单但整洁的内饰,几件最简单的家具,还有他和父亲的衣物,自己的书本,只是落了些灰尘。
他家算不得富裕,却也安康,父亲年轻的时候家族还算兴盛,跟着嫡系念过私塾,还算是个小少爷,在念书时遇见了母亲,后来家族落魄,母亲同父亲一起出户,因他是旁支边缘人物,没有分到多少家产,就落到了种田的地步,不过他父亲聪明又勤快,自己种水田养果树,手里渐渐有了钱,楚秾母亲在家打点内外,一家三口过得安稳又幸福。
但是好景不长,那一年他的父亲还想扩大田产,他的母亲却感染瘟疫没了,那时楚秾八岁,刚刚上学堂。
他的父亲就如父如母地养育他十几年,没有心力去经营,自己种田劳作累得昏天黑地,但是再苦再累,他也绝不短了楚秾的教育,楚秾上完初中上高中,前几个月楚秾将要上大学堂时,父亲突发了痨病,去医院吊了一个多月的命,耗空了家底,还是没能救回来。
那会,不过才过完年,楚秾忙里忙外还是一场空,往后就剩了自己一个,他追悼酒办得浑浑噩噩,自己恍惚了许久,都没从父亲逝世的现状里脱开身。
然后就被配了冥婚,被逼着妥协。
他是幸运的,误打误撞进了沈家,村里人还能聊一句他享了富贵。
那其他人呢?会遇到什么?
这件事一开始,就是诓骗,强迫和威胁。
楚秾思绪渐深,忽然他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响起,他立刻回神,走了出去。
门口赫然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她扎着麻花辫,身上即使穿着粗衣麻布也难掩恬静面容,她看着楚秾,立刻欣喜地弯了眼:“阿秾哥哥!”
“小月?”楚秾也笑着迎上去。
小月是邻居家的女儿,是他的小时候玩伴之一,不过懂事后,楚秾继续念书,她留在家里帮忙干活,偶尔她会送点东西来看望楚秾,楚秾也会帮衬着她做点事,两家关系一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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