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新娘
“什么?”楚秾提了声,完全不可置信。
周知画是村长的侄女,比他年长八岁的姐姐,在楚秾和小月幼年时,父母务农,时常照看他们两个,周知画的家境富裕,是当时难得的有学识的人,时不时会有一些零嘴,会给他们几个小的,还会教他们读书写字,温柔又耐心,周围的小孩都喜欢她。
可,记忆里周知画分明是嫁到了外省,而且夫婿很富有,光席面就摆了十几桌,而且不久之后,就把周知画的父母也接到了外省,还送了不少礼物给周礼。
她居然也被卖了?
怎么可能?
那是周礼的亲侄女,而且那时候是六年前!
“他们还要再买个姑娘送过去!”小月晕过去前,挤出这一句。
他们赶到医院,立刻有医生接了急诊,小跑着那小月推进了急诊室里,楚秾一边跑一边着急地不行,直到被关在门外,他一口气才喘了上来,胃部却疼痛难忍,暴怒得想要作呕。
他反应过来,自己冥婚的事根本不是巧合,村长不是见有利可图,一时起了贪心。
怕是这吃人血的肮脏生意,已经持续了许多年。
他连自己亲侄女都卖!
而且他是绝对幸运的,在他之前,在他之后,怕是有许多人被推入了魔窟。
往日和蔼,朝夕相处的村长,背后竟是这种赚人命钱的人物……
楚秾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东房处的,他坐在房间里缓不过劲来,脸色发白,浑身冷汗,冰冷得好像是在寒冬腊月的冰窖里。
男鬼立刻欢喜着围上来,然而僵在原地,他妻子身上全是其他女人的痕迹,衣摆上还有血迹。
莫不是外面女人真的割了小指,他老婆心疼了?
楚秾呆木地绕过他,坐在了凳子上。
男鬼察觉楚秾状态不对,围着他转,亲亲抱抱想要安慰他,但是他又不会说话,他甚至不是实体,不能真正触碰到楚秾之外的其他东西。
“……”楚秾抬头看向男鬼,看他英俊的面容,又看他体着急关心的模样。
他最开始也是被强逼,哄骗而来的,但是他能遇到这只勉强还不错的傻鬼。
既然沈从祁可以是鬼,那么其他死去的人会不会也会变成鬼?
小月会遇见的,就是赌博嫖娼沾毒的肮脏恶鬼了……
知画姐姐已经快没了……
他都不敢再想下去,呼吸难受着,一颗心脏一直在疯狂跳动,整个人像是得了癫症,气得眼睛发红,眼角一直掉眼泪,男鬼急得给他擦眼泪,手忙脚乱得不行。
别哭,别哭。
老婆不要哭。
老婆为外面别的女人哭得那么伤心,连带着他也好难过。
他好像没有资格和外面的女人争,他都不会割小指惹老婆哭。
他舍不得老婆哭。
他连忙抱紧了楚秾,笨拙地给他安抚,楚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男鬼身上没有温度,可是他却窝在他的怀里,哭得难受。
……
楚秾一大早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消息都传遍了沈家,不过他们倒不知道细节,却是就着男女的事在七嘴八舌,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少女,一个又是被配了冥婚的少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青梅竹马,芳心暗许呢?
风言风语不过几个时辰的事,就传到了沈从严耳朵里,丫鬟得了令,通知楚秾去一趟正厅,楚秾整理好心情,当即就去了。
沈从严坐在正厅里喝茶,看见楚秾来,他没有劈头盖脸就是质问,反而温和地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来了?喝茶。”
“大哥。”楚秾眼睛还红着,说话还带鼻音,他主动道:“我同小月没有任何男女的关系,这你不用担心。”
“无事,我信你。”沈从严看着温和,实则眼光十分精准毒辣,他知晓楚秾是个随遇而安知足常乐的少年,圣贤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要往心里去一遍的学生,根本对男女事还没开窍:“我今日来只是想叫你一起品茶,这是江南新出的碧螺春,刚刚来的一批货,你尝尝。”
其实沈从严叫楚秾来不过是为了对付沈家里嘈杂起来的碎语,免得外人看来他优待楚秾,落个偏心的名声。
楚秾心里揣着事,根本坐不住,捧着茶杯坐立不安,沈从严察觉他心不在焉,一边滤着茶叶,一边问:“你那小玩伴情况如何?怎么就断了腿,浑身是血了呢?”
“……”楚秾拿住茶杯,转过脸看向沈从严,看他脸上和善询问并不作假,没有心虚的表情。
他也是被沈从严同周礼配了冥婚,沈从严不该一眼就看出小月的情况吗?
他先前也是抗争过,闹了许久的。
除非沈从严一概不知。
他开口问:“大哥,请问,当初你是怎么和周礼村长商议好的?”
他顿了顿,补充:“我和从祁的婚事。”
“那一日我做了梦之后,就急忙找了道士推算方向,他给我指点了明女村,我带人去看,坐在车里,一眼就看见你拎着书箱回家,路过田埂,还下地帮了农夫小忙。”
“那时候我就知道,三弟一定喜欢你,我于是去寻了村长周礼商议。”
“周礼说他亲自做媒,告知你沈家情况还有从祁的消息,说一定说服你。”
“几个月后,他就同我说你同意了。”
“……”楚秾沉默不语。
是了,只怕周礼用了许多说媒的理由,诓骗他们配了婚,沈家承了配冥婚的笑话名声全,他这个诓骗卖人的却是即得了好处,在村里又赚了美名,难怪村里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因他是男子,不好说他是婚嫁出了村。
这些还是因为他居住在明女村,又手握权柄,还要顾及脸面,所以才扯了谎,在外省,外村,他不用顾及脸面,只怕是明晃晃地交涉他的肮脏生意,都成了活招牌,要是某些地域将冥婚一类的习以为常,他直接去抢去逼,也是可以做出来的事。
“大哥……”楚秾艰涩张口,他说:“我的女玩伴同我一样被周礼配了冥婚。”
“她拿了刀子逃出来才摔的。”
“我也没有被说过媒,我甚至不曾见过沈从祁的照片,也不曾听过他的事迹,我只被告知了他是我的新婚丈夫。”他新婚时甚至都不知道那只鬼就是自己丈夫,被吓了一跳。
“……”沈从严沉默了,他立刻懂了。
楚秾不是偶然的一个,事实远没有那么美观,根本不是你情我愿,两相齐全的事,他只是一堆受害者里最幸运的那个。
但即使是这样,他一开始也是并不情愿的。
犹如罪恶开出了花,结了果实,仍旧是罪恶,何况罪恶背后全是活生生的人命。
“大哥,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楚秾不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他是个读圣贤书的学生。
“要这样说,是我亏欠了你。”沈从严立刻收敛好情绪,低头喝了口茶:“你想怎么办,我都随你。”
“但要尽力保足沈家颜面。”
“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民国的冥婚新娘
小月在医院醒了,楚秾立刻顺着她说的地址去查,这些事就像是被兜布装住的泥沙一样,一旦破了一道小口,泥沙就源源不断地泻了出来。
周礼在冥婚买卖的暗桩里可谓大名鼎鼎,从六年前开了第一单开始,六年间买卖配冥婚的人数难以计算,其中女子占多数,像楚秾这样的男人也有两三个,而且他手段极其狡猾,基本上都是往偏远的外省交易,确保那些可怜人再难回来。
而他的第一单,却是动了他的亲侄女,周知画。
周知画被从煤厂解救出来时,她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得只会发疯打人和求饶了,浑身脏污,清秀面部被划得破烂不堪,身形比纸还薄。
看着被解救出来的周知画被送进医院,又在病房里发疯尖叫,隔着一道门也刺耳难听。
楚秾刷了漆的木椅上坐了许久,心情越发低沉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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