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被死对头捡到了
他一步步走到了楚岚的身前,垂落的目光扫过对方惨白的面容,勾起唇角,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唰得一下从身边提赫羽的腰间抽出佩剑,锋利的剑尖直指向他的脖颈。
寒凉的利刃划破皮肤,粘稠的血液沿着剑锋淌落在地。
青年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来回巡游着,仿佛在评估着该往哪里下手一般,楚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咬牙恨声:
“江楼眠,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江楼眠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勾结外族,结党营私,犯上作乱,残害忠良,哦,很快就要加上弑君这一条……如何,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听到“外族”两个字的时候,他身边的提赫羽挑了下眉。
脖颈上冰冷的威胁令楚岚指尖紧攥,深吸一口气又狠狠吐出。
“这几年来,朕自问待你不薄。朕年少时以先生之礼侍你,即位以后又拜你为相,从无分毫怠慢……而你呢,你的眼中何时有朕?别以为朕不知道朝堂之上有一半都是你的人,是你欺君罔上,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江楼眠听着,面上的淡笑没有分毫波动,那笑容落在对方的眼里,却无比扎眼。
“楚岚,我可以一手将你捧上帝位,也可以把你给拽下来。而且,有些事,你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他忽然俯身,一手抓着对方的头发迫使对方仰起头来看他,垂落的眸子不含半分温度,嗓音轻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那几年,你在我身边安插过多少眼线,又差人往我的身上动过多少手脚,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轻笑:“要我给你数数吗?迷药,软筋散,慢性毒药,催情香……”江楼眠手腕一翻,剑刃在楚岚的脖颈上留下一条清晰的血线,“你想把我变作你身边一具听话的傀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而已。”
楚岚瞳孔微缩。
他紧握成拳的手指攥得发白,身体近乎痉挛般地颤抖着,眼中布满血丝,自喉间发出近乎疯狂的吃笑,身后几个压住他的士兵将他摁得更紧。
楚岚目眦欲裂,刚才维系的平和假面此刻被彻底击碎。
“你闭嘴!朕乃是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朕,江楼眠,朕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想要的朕都能给你,是你不识好歹!”
凉薄光滑的剑面倒映出江楼眠苍白的面容,他长睫低垂,发出一声轻笑。
“楚荀逼我,你也逼我。我常常在想,倘若我当年没来进京赶考,我就不会经历这些破事,不会无时无刻都在为活着这件事担惊受怕,不会在这滩浑水里越陷越深……呵,这大齐的皇室,可真是烂透了。”
江楼眠闭了闭眼,直起身子,稍稍平复了下心绪,忽然感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被拉了一下。
灼烫的温度不容抗拒地嵌入他的指缝,江楼眠侧眸,对上提赫羽的视线,那人的指尖缓缓挠过他的掌心,不需要言语,他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江楼眠轻声道:“我没事。”
说着,他往后退了半步,离楚岚远了些。
楚岚定定注视着他们两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手指在掌中抠出深陷的血痕。
下一刻,他头发散乱,形容疯狂地挣扎着扑到到青年的脚边,声嘶力竭地哀求道:“江楼眠,你想要帝位是不是?只要你能放我一条生路,我立刻下诏传位给你,只要你肯放我走,我日后绝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楚岚嗓音嘶哑,指间的血染上他的衣角,江楼眠却垂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不紧不慢地笑了一声。
“楚岚,这么多年下来,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从不喜欢给仇敌留后路。斩草就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楚岚的双手颤抖着,猩红眼底最后的一点光都暗了下去,下一刻,他感到脖子一凉,视野顷刻变作铺天盖地的鲜红,身体一点点冷了下去。
面前的青年脸上依旧带着温雅的笑,慢条斯理地抽回剑,用白绢拭净上面新鲜的血迹。
“脏了。”
提赫羽注意到江楼眠脸上溅的血,皱着眉,伸手在他的脸颊处擦了擦,用力到那片皮肤微微泛红。
楚岚未凉的尸体倒在他们的脚边,破裂的喉间鲜血喷涌,一双大睁的眸仍不甘地望着江楼眠所在的地方,手中紧攥着他的衣服下摆。
后者垂眸扫了一眼,轻而易举地便拿剑将它挑开了。
江楼眠随手把剑插回提赫羽腰间的剑鞘里,越过地上的尸体,翻身上马,缓缓收紧自己因犹在因杀人的兴奋而颤抖的指尖。
“走吧,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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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趁乱逃跑的重棠在半日之后被埋伏在城门的士兵捉住,期间他试图用蛊毒来对付他们,却惊恐地发现无论怎么召唤系统,对方都没有丝毫回应。
极度的慌乱之中,重棠无助的目光掠过混乱的人群,忽然间,在某个瞬间对视上一双琉璃般的眸子,里面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冰冷的讥讽与嘲弄。
那双眼睛的主人面容清俊,唇畔携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整个人显得温柔而随和,落在重棠的眼中,却仿如自地狱来索命的恶鬼一般。
霎时间,他遍体生寒。
他疯狂地一次次试图去和自己的蛊毒系统进行感应,传出的信号却仿如石沉大海一般,绝望与无助在一遍又一遍的失败中加深。
当他被士兵押到江楼眠的身前时,已然面色苍白,昳丽的脸上被惊恐的神情给占据。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曾引以为傲的系统会在有朝一日突然失灵。
他靠着这个除去了一个又一个看不顺眼的对手,又靠它迷惑楚岚,最终牢牢占据了对方心上人的位置,他以为自己是遭上天庇佑的天命之子,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一切仰仗的外物都被剥夺殆尽,如此卑微仓皇,狼狈不堪。
提赫羽见到重棠的时候,面上露出片刻的意外之色。
这人的脸……怎么和江楼眠这么像。
下一刻,他便禁不住嫌恶地蹙了下眉尖。
对他而言,江楼眠身上的一切,由长相到性格,都应当是世间独一无二,无人可替代,骤然间出现这么一张与对方有六分相似的脸,不免感到膈应,就像看到心爱的宝物有了拙劣的赝品一般,甚至有种……
想毁掉的欲望。
江楼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种从上而下打量的目光令重棠禁不住地气得浑身发抖。
他自问在长相上不输对方,可凭什么那人就仿佛能博得所有人的喜欢,就连楚岚,也只是把他当作江楼眠的替代品而已……
他求不到的,对方却唾手可得,又将它不屑一顾地踩在脚下,弃之若履。
哪怕他当了丞相,那些人也常常明里暗里地将他同江楼眠比较,仿佛他只是那个人的影子,永远上不了台面,不管做多少努力,也比不过他。
巨大的怨恨与嫉妒占据了重棠的内心,战胜了原本的恐惧,他狠狠抬起头来,怒视对方,他恨得后槽牙咯咯作响,姣好的面容都变得扭曲:“江楼眠,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重棠的视线扫过他身边的提赫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大笑道:“我明白了,这是你的相好吧,你就是靠着勾引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你那迷惑男人的手段,还真是——”
江楼眠冷不丁抽了他一耳光。
重棠的头被他打到一边,脸颊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白皙的皮肤上落着清晰的紫红色的指痕,他眸光颤抖,唇瓣不敢置信地哆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