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被死对头捡到了
他面上带笑,语气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却无端让人感到一股幽冷的寒意。
虞意白隐约觉得,自己现在的回答会直接影响殷时之后到底是把自己杀了做成人偶还是放过他。
第107章
“但变成人偶后,那就不是我了……”对方危险的气息已然近在咫尺,虞意白道,“那只是一具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空壳而已,真正的我已经死了,也就……不可能陪在你的身边。”
他微微一顿,殷时盯着他,笑道:“说下去。”
虞意白做了个深呼吸,强定心绪,慢慢道:“我告诉你鸣玉的计划,只是想让你相信我,相信我……不会背叛你,我会留在你身边,不会逃走,而且——”
在殷时愈加幽暗目光的注视下,他闭了闭眼,心一横道:“你真正感兴趣的是我这个人,如果把我变成了失去神智的人偶的话,恐怕没过几天你就会失去兴趣……你会后悔的。”
打量着青年难掩紧张的神色,殷时眼眸微弯,伸手挑起他垂在胸前的发,墨色倾泻于指间。
他呢喃道:“所以我不该这么做?不过……说的也是,比起人偶,哪有真的人更有意思。”
还未待虞意白松口气,殷时便自语般地道:“那我应该把你给关起来吗?不……你好像不喜欢被人关着,我也不放心。那锁链呢?把我们锁在一起的话,是不是会好一些……”
虞意白:“……”
他有点不太能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为什么殷时突然就这么执着一定要自己留在他的身边呢。
骤然回想起他昨晚异常的举动,虞意白抿了抿唇,眸光颤了一下。
那个不安又匪夷所思的猜测再次浮现在他的心头。
殷时的表现让他实在忍不住往这方面去想。
“小白,你觉得呢?”
耳边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对方的唇已不知何时虚覆上他的颈窝,寒凉的温度令那片肌肤发麻,虞意白定了定心神,后腰被桌沿硌得发疼。
他犹豫再三,对上那双殷红的眸子,终是开口道:“殷时,你……是不是喜欢我?”
最后的三个字低不可闻,几乎成了气音飘散在空气里,吐出的时候,他浑身僵硬,心头涌起一阵不自在的感觉。
殷时微微挑眉,抬眸看他。
“唔,也许吧。”
他答得不假思索,似是笑了一声,步步紧逼:“如果我说喜欢,你就独属于我了吗?你会抱我吗?会吻我吗?会……和我做一些更亲密的事吗?”
最后半句话说得含混暗哑,几乎贴着他的耳廓响起,虞意白指尖一颤,他已然退无可退,含糊其辞:“我……不知道。”
殷时道:“哦?莫非之前所说的一见钟情是假的?”
虞意白容色微僵。
他不觉得殷时没听出那时他的话纯粹是形势所迫,如今却拿出来对付他,他不敢承认,也无法否认,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虞意白调整了一下呼吸,低低道:“我还没准备好。”
殷时歪着头盯了他一会儿,抬身的时候,唇瓣像是不经意间擦过青年的侧脸,寒凉,轻柔,虞意白的睫毛陡然颤了一下。
殷时摸了摸他的面颊,笑道:“我耐心不错,可以等。”
他越过虞意白,将桌上的紫檀木罐拢进掌心:“这个东西——我就收走了。鸣玉还给了你别的什么吗?”
虞意白道:“……没有了。”
“这样啊。”殷时深深地看着他,“没有联络工具之类的吗?”
虞意白心头一跳。
“传音符……已经被我烧掉了。”
殷时的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本来我还想着将计就计,让你骗他自己已经下药成功了,再引诱那人前来,我便能轻而易举地除掉他了。”
殷时所说的,虞意白自然也想过。
但他不会帮着鸣玉,也不想反过来帮殷时杀了他。
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他只是想自保而已。
待殷时走后,虞意白松了口气,从角落的柜子里取出了鸣玉给他的传音符,想了想,简短地告诉了对方自己失败了,随后便放到烛火上,将它给烧了个干净。
心头压的大石彻底松了下去。
另一头,鸣玉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禁不住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联系却被无情地切断了,不管怎样都没有回应。
他的脸色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
失败了?
是被殷时识破?还是在过程中被抓住了?
但不管是哪种,他都确信,殷时不可能留下对方的性命,更不可能让他有机会告知自己。
当然,虞意白的命,他本就不在乎,对方只不过是一颗棋子,他在乎的,只是是能否一举消灭殷时那个祸患。
……虞意白到底是真的失败,还是不想去做呢?
是被鬼威胁?又或是已经与那只鬼勾结上了?
鸣玉深深皱起了眉头。
虞家乃赫赫有名的除灵世家,族中怎会出现这么个畏手畏脚的小辈……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看来虞意白这条路是彻底走不通了,他需要另想办法。
虞家与那只鬼颇有渊源,或许……他应当去那里一趟。
-
虞家。
往日门庭若市、辉煌风光的虞府,近几日却是闭门谢客,一片萧条之景,府内人人的脸上都笼上了一层忧愁的阴云。
一个月前,虞家家主的第三子虞梁带着人手前去闵城的一处老宅除鬼,本以为只是只普通的小鬼,谁料委托方的情报有误,那鬼身前含冤而死,怨气极深,又接连吞噬了数十人的性命,已化成极凶的厉鬼。
在折损数人后好不容易将其制服之时,却好死不死地遇上了如今的鬼王殷时。
对方非但救下了那鬼,还顺手将虞梁给掳走了,其余人尽数被斩杀,只留一人回府报信。
殷时要虞家在十日之内,出一个嫡亲血脉的人来交换人质,该人需身着喜服,乘花轿入酆山,以鬼新娘的身份作为“血祭品”饲鬼,否则虞梁就要死。
虞梁是虞夫人最小的儿子,素日宝贝得紧,自然不可能让人就这样死了。
哪怕心知殷时极有可能不会信守承诺,但虞家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地把虞意白送往了酆山,好在对方果真交还了虞梁,还未等他们来得及庆幸,便发现虞梁自回来后就一副面色苍白,气进多出少的病恹恹之态。
在床上躺了几日,虞梁却愈发消瘦,原本丰润的两颊都凹陷了下去,还时常冷汗淋漓地在噩梦中惊叫,神智恍惚,连熟悉之人的模样都辨不清。
虞家使尽手段,请遍了方圆百里赫赫有名的神医大夫,虞梁的病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一日重过一日。
拖到后来,躺在床上的只剩下一具黄皮包着的骷髅架子,虞梁形容枯槁,唯有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大得吓人,几乎从眼眶里脱出,口中还喃喃着“去死”“吃人”之类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