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魔尊,在线救人
“不过是百年不能练剑,换一个全须全尾的师父,值了。”
封霄阳喉头一哽,竟是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
“听程仙尊说,师父曾经为他丢过命……”李致典仍是笑着的,眼中却带了些泪,“师父,你该是知道徒儿如今怎么样的。”
“我不觉得有什么耻辱,只觉得庆幸。”
“就好像老天知道我能给出多少、我有多少一样,然后把那些东西取走了,再还给我了个师父来。”
他又抬起了手,向着封霄阳晃了晃:“这伤痕留着也好,起码能让我知道,我在救回师父的这过程里,并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做的。 ”
封霄阳看着李致典那副强装镇定的模样,心底的酸涩简直要将自己淹没。
自己的徒儿,心底分明还只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会捡回各式各样小动物的孩子,却被这百年的时间磋磨的多了层状似大人的壳子,面上虽是一片风平浪静,内里却不知是多么憋屈、多么难受,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却又非要将那些痛楚都藏在肚里,逞着强说出这样理性冷静、大人般的话来。
那样的疼,哪里是如此轻易便能忘却的?
不过是不愿封霄阳难做,想让封霄阳好过些罢了。
他却不能戳破了少年人脆弱的自尊,眸中心疼与怜惜交织,要说出的话在舌尖绕了几转,说出时便已不是从前的味道了:“你受了多少疼?我替你去讨。”
李致典微微一怔,泪意几要奔涌而出,赶忙低了头遮掩:“不用了,师父,只要……只要你过的平安喜乐,便足够了。”
封霄阳看着眼前虽已长成了个成年人模样、话语里却仍带着些孩子气的李致典,低低叹了口气,如平常的无数次一般,伸手摸了摸他垂下的脑袋:“好。”
随即又在他额前用了三分力,弹了个脑瓜崩:“我同他之间,还有旁的事要算。莫哭了!像个什么样子。”
李致典吸了吸鼻子,有些尴尬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厚着脸皮同封霄阳装坚强,死鸭子嘴硬的说自己从来没哭过,那只是屋子里太热,流的汗罢了。
封霄阳并没有戳破他拙劣的谎言,眼中盈了笑意,看着李致典手舞足蹈的将这些年在修真界中经历过的事都讲了遍,甚至还有心调侃了他几句,极为暧昧的暗示起他与柳青儿的关系来,而后看着飞红了一张脸、死鸭子嘴硬的李致典,笑的开怀。
他并不想掩饰自己的高兴——憋屈这么久了,头一次遇见件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来,若不趁着机会尽了兴,那可太亏了些。
直到李致典说的没了话、与他作别,而封霄阳如今最不想看见的那个人,面色淡淡的拿了个细细的药瓶进来。
他脸上的笑意在看见程渺的一瞬间便淡了下去,望着那个僵立在门前、分明有些胆怯又畏惧的人,许久才出了声,却是辨不出喜怒、语气淡到了极致的:“行啊你。”
程渺身形一僵,捏着那支药瓶,不知该不该上前。
封霄阳也不管他,自顾自的下了榻,在程渺极不赞同、却无法阻止的注视中,自丹田中掏出壶酒来,为自己倒上了。
那并不是什么好酒,是凡间买来的粗酒,如二踢脚一般,一沾舌,劲力便冲上了天灵盖。
封霄阳一口闷的多了,整个脑袋都有些晕乎乎,扶着桌子咳了几声,花了好些时候才将那股眼前发花的劲换过去。
“知道要先从李致典那小子下手……”他意味不明的哼了声,又低低的重复了方才的那句话,“行啊你。”
他心里仍是乱,觉得自己清醒的时候太理智,并不适合考虑两人之间这纠缠不断的孽缘,索性灌了些酒下去,打算借着晕晕乎乎的劲,将心底那被天地人伦、道德伦常压到了极致的情爱找出来些,再重新考虑考虑该如何做。
没料到晕是晕了,却并没有如封霄阳的愿变得恋爱脑些,而是在那直冒金星的晕眩里,将自己的情感彻底与理智剥离了去。
他垂着眸子细细思索了会,又灌了一大口酒下去,被蛰的嗓子眼都疼,在咳嗽的间隙里哑了嗓子,道:“李致典要我活的自在些,你如何想?”
程渺慢慢放松了身形,看着封霄阳扣在桌边、因使力过度而有些泛白的手,沉默。
“你是个不当人的东西。”封霄阳细细的眯起了眼,撑着头转向程渺的方向,似是给他下了个定论,“却好歹还有些脑子……”
所以也不算完全无药可治,封霄阳有些晕乎乎的想。
他看上去是在望着程渺发愣,脑中却极快的将程渺如今做过的事都翻了遍。
封霄阳从未责怪过程渺所做的事,毕竟都是已然发生的、无法改变的事了。
他气的,只是程渺那视天下人、视人命无物,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何处的态度。
如今能将李致典劝回,想来是应当有了些改变……封霄阳又想到了那满山的尸首,与一夜被灭尽的上三派,眉头有些厌恶的皱了皱。
随即便想起了那句曾出自于程渺口中的话。
“你当了这么久的魔尊,就不好奇当个好人又是如何?”
程渺当时满脸严肃、紧绷着身子的模样在封霄阳脑中慢慢现出身形来,他想着那人当初周身的冷意与锋芒,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程渺,却是自朦胧间看见了一层张牙舞爪的黑气。
……罢了。
反正他二人在三界之中的名声都不大好,真要论起来,还是他这个曾当了魔尊的,杀过的人更多些。
封霄阳没那个脸管自己叫什么好人——他从来都觉得,自己做出的那些善事,只是在赎罪而已。
救一人,或许赎不了那深重的罪孽,可若是救千人、救万人、救上千千万万条生灵呢?
他从未有过逃避那些罪孽的念头,只是想着,若是救的人多了,那些无辜死于他手下的生灵,是否也能得到些许的宽慰。
或许有些掩耳盗铃之嫌,却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如今只是这需要赎罪的人,又多了个而已。
封霄阳在晕眩中想清楚了些,望着程渺的眸中也减了些冷意,酒意却慢慢上了头,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扑倒在桌上,只说出了半句“你from 寓。若是真想改错……”便彻底没了意识。
直到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心中还在思考,究竟要如何赎罪,才能将这深重的罪孽尽数赎清。
程渺听见了未尽的半句话,脸上的神色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尽量不发出声响的靠到了封霄阳身边,望向封霄阳的眸子中是一片深渊般的墨色。
他几乎是用着渴望又畏惧的目光,注视着封霄阳形状精致的侧脸,许久,才敢伸出一只手来,轻轻触到了封霄阳在睡梦中微张着的唇。
身后的秽怨瞬间扭曲起来,在空中绘出无数狰狞诡异的形状,无数次向着封霄阳扑去、又无数次被拦在半空。
像是谁卑劣又阴暗、只敢在深夜中宣泄出来的欲念。
“师兄……我处理好了所有的事。”程渺垂了眸子,俯下身去,给了封霄阳一个极轻的吻,唇角勾起个脆弱又偏执的弧度,“所以不要再离开了。”
他微微闭了眼,鸦羽般浓密的眼睫颤动着,脸上是有些神经质的笑意,身后无数秽怨疯狂舞动着,是幅诡异又妖冶的绝景。
那枚许久之前便落进他心中的种子,终是发了芽、生了根,如今全然盛放开来,伸展在程渺身旁,像是张阴暗又执拗的网。
作者有话说:
理智点,一些爸妈复婚后强装镇定的小孩。
程仙尊,一款从不会好好听人说话的木头摆件。
(再次点蜡)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落入尘网
只一瞬间,万念俱灰。
封霄阳失去意识前,脑中还在有些飘忽的想,究竟要怎么样做,才能赎了那深重的罪孽。
他依旧是下意识纵容着程渺的,觉得自己这小师弟安抚李致典的一手做的不错,一定程度上算是可教之才,那些已做出的事尚有转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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