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专治不服
卓美珊出现在蒋荣爱意最浓、最纯的时间点上。
说到爱会想她,说到死还是会想她。
七叔在楼上应酬几位老板,听说蒋荣来砸场子,挺着肚子,叽哩咕噜滚过来。
他这辈子,就被两个人踹过大门,一个是蒋荣的妈,一个就是蒋荣!
没等七叔滚下楼梯,卓美珊动了。
她走过去,扶住蒋荣的胳膊,让他靠向自己:“七叔,荣少醉了,楼上有安静点的房间吗?”
“有、有,当然有!”七叔吓掉半条老命,短腿短手又往回爬,叫人收拾房间。
设计阿耀的事败露后,蒋荣就与卓美珊断开所有联系,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蒋荣甩开胳膊,没掀开卓美珊,自己差点摔个跟头。
全场都傻了,谁不知道卓美珊是蒋天馈的房中金雀,小妈和老大个儿子,狭路相逢,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你不乖,让我难做。”卓美珊借着拉拽的功夫,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蒋荣听见她的声音,就跟戴了紧箍咒似的,瞬间没了动作。
“你在想什么,我都懂。”卓美珊重新抓住他的胳膊,在侍者帮助下,把醉醺醺的人,拖上楼,进了房间。
房门合上的瞬间,卓美珊被一双僵硬的手,掐住脖子。
“你还敢来招惹我!”蒋荣咬牙切齿。
卓美珊撩起头发,完全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用力点,别让我看不起你。”
蒋荣眼里满是惊恐,手臂用力,这股力气却怎么也推不倒手指。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我?!”他彻底崩溃,双手疯狂拍击房门。
卓美珊靠在门上,耳边是暴响,神情寡淡,眼中有不屑,也有心疼:“我如果出卖你,你还能在这里耍威风?”
“那是、那是阿公偏、偏袒我。”蒋荣闪烁其词,在自我编织的谎言里,作茧自缚。
卓美珊哂笑,捉住他的下巴,美甲陷入肉里:“你也信啊?那你离死不远了,蒋天馈要被抓回来了。”
蒋荣被赶出家门,断了消息来源,恰巧与蒋天馈也联系不上,一时乱了阵脚。
“不管你恨我,还是爱我。”食指划过他的下唇,卓美珊松开手,“至少,在干掉蒋天馈这件事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不是吗?”
酒精能让人情绪高涨,也能让人情绪低落,蒋荣是后者。
他失落又绝望:“我的人都被拔干净了,集团、公司,没有可动用的资源,我……”
“嘘。”卓美珊食指重重压在他唇上,“只要你能动蒋天馈的私人账户,我们就还能翻身。”
“我们……”蒋荣麻木的眼神,动了动。
卓美珊抚着他的脸:“是,我和你,小狮子。”
“我和你”这三个字,彻底击碎了蒋荣的防线。
他委屈地抱住卓美珊:“明明是我先遇到你,为什么,我的所有东西都要被抢夺?我也姓蒋!我也是阿公的孙子啊!为什么我只能自欺欺人!如果本就是这样,为什么还要生下我?阿姐,我不明白,你教教我,我不明白啊!”
卓美珊摸着他后颈,无言以对,她的眼神越过晶莹的玻璃,看见黑夜里,漫长的海岸线,和金堆玉砌的城市。
蒋荣醉得厉害,也不是商量正事的时候,卓美珊只能将他哄睡了。
她在昏暗里,打开手机相册,里面正是蒋荣划坏的二人合影,是阿耀通过加密方式发给她的,原件已经销毁。
蒋荣如果顺利操作账户,让在海城的蒋天馈惹上官司,踢爆蒋家丑闻。
蒋泰不会放过他,等待他的,只有远走他乡一条路。
卓美珊的手机,亮了又暗下去,再亮起,最终删掉了那张照片,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这个世上,有人来是还债的,就有人是来放贷的,爱恨与利益,亏欠与回报,谁又能说得清呢。
……
一个风轻云淡的下午,许久没有声响的蔺律师,给沈悬打来电话。
沈悬正在开会,看见号码收敛住脸上笑意,叫了暂停,走出会议室接起电话。
“沈先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蔺律师激动不已,“伤害耀总的人账户动了,警方通过侦查,剥开嵌套后,发现正是蒋天馈的私人账户!”
沈悬心知肚明,礼貌回道:“恭喜蔺律师,功夫不负有心人。”
两人短聊两句,便挂了电话。
沈悬推开露台门,又打了个电话,轻声慢气地交代着:“可以动手了,小心点,别怠慢了蒋家二叔。”
【作者有话说】
86 第 86 章
风雪夜归人
春日变天, 外头突然刮起风,扯碎低空飞行的乱云。
不一会,风抽雨滴, 鞭笞着巨大的落地窗,溅起一片水花, 顷刻间世界模糊起来。
阿耀靠在沙发里, 手上拿着把雪茄剪,将上好的多米尼加雪茄剪得粉碎。
卓美珊抱臂站在窗前, 眼睛在水晕开的模糊里,没有焦点。
“抓住蒋天馈后, 我想把蒋荣送走。”她拉起滑落的披肩, 有点冷地缩了缩肩。
用力的骨节微松一下,阿耀没抬头, 继续剪着:“阿姐, 别告诉我, 你当真了。”
“赶尽杀绝, 你和蒋泰又有什么区别?”卓美珊转身, 目光萧索。
阿耀缓缓抬头, 半晌没说话,收拾好残渣, 细心擦拭银光锃亮的剪刀。
隔了好一会, 他才开口:“挣扎着活了这么久, 为什么突然想送死?阿姐,你要嘴硬, 就不能心软。”
他脸色礼貌, 眼神却不友好:“你利用他一次, 再爱他一次, 并不会相互抵消。”
“你就当、就当……”卓美珊脸色青寡,昏暗里,唯有唇艳丽如火,“看在我的份上,积德行善,放他一条生路。”
她的人生是一片废墟,能少站一只冤魂,就少站一只吧。
“阿姐。”阿耀声音像是在叹气,又轻又无奈。
他起身开了灯,老会所灯光灰扑扑的,衬得他面色冷淡疏离:“这世上没有两不相欠,只有死生不见,你好自为之吧。”
卓美珊垂着眼,耳边传来门开合的声音,阿耀最终还是同意了。
她撇开脸,用力眨眨眼,唇着笑的,双眼却透着水漾的光。
记不清多久以前,有位少年,送过她一朵白蔷薇,没说一句话,羞涩地转身跑掉了……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蒋天馈过海后突然消失。
蒋泰、蒋天申、阿耀,三路人马,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人。
蒋天馈就像一根针,落入汪洋,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只有阿耀知道,十有八九是沈悬动得手脚。
他心中不可言说的担忧,化成一道凌厉的怒气,焦躁在窄狭的空气中流窜,仿佛星火就能点燃。
最终,他重重摔门离去,留下室内吓出冷汗的助理和手下。
……
沈悬下午的会议结束的很早,刻意留出一段空白时间。
他吩咐秘书,谁都不能来打扰,似乎有一件万般重要的事情,需要全力以赴地应付。
他坐在朝窗口的方向,膝上摊着一本杂志,手指搭在书页边,像玉做的书签。
夕阳被百叶窗切出斑驳光影,笼罩下来,仿佛置身起伏的潮汐中。
沈悬并没有看书,而是安静的等待着,等一通必定会来的电话。
果然,不负时光,长而累赘的虚拟号码,霸占了手机屏幕。
沈悬接起来,这次打电话的人离得很近,似乎还有点生气,“沙沙”的电流声里,有明显的喘息声。
他也不急,二人沉默对峙着。
“你骗我,说话不算数,你到底要怎么样?”阿耀像只焦躁的狼,在荒原里无所适从。
沈悬翘起腿,书滑落在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阿崽,大哥最后教你一回,记住了,以后谁也别信,谁都不能信。”
这一刻,阿耀才明白过来,他们都是猎物,只有大哥才是最后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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