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专治不服
他努力眨掉委屈的泪水,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秘书正好返回,看见李飞光在走廊里叉腰骂人,就知道坏菜!
“李先生……”他快步迎上去。
李飞光像个移动炮台:“你们谁让他上来的?!”
陆楠面色苍白,说谎的事即将被戳破,他低头闭上眼,不争气的泪水瞬间落地。
“是我们疏忽……可能、可能误会,是您叫陆先生来送东西的。”秘书不着痕迹地叹口气,“之后一定不会了,李先生放心。”
他跟了李飞光很久,为人处世挑不出毛病。
陆楠愣住,之后是逃出生天般的庆幸,才感觉到掌心重物,勒得又麻又疼。
李飞光看他提着两大包东西,勒着胳膊,腾出手抹眼泪。
他的火气,如同滚烫的热蜡,低落在冰块上,刹那间凝固住。
他积德行善般闭嘴,没再追究,他想,与陆楠的合同必须要提前结束了。
“李叔,我知道错了。”陆楠吸鼻子,委屈地撇嘴。
李飞光抹了把脸:“回去吧,这里你不能来。”
说罢,他转身走进观察室,长臂一挥,拉死帘布,阻止一切外界窥探。
“陆先生,我送你回去吧。”秘书接过袋子,递给身后的保镖。
陆楠小声道:“谢谢,是我不好,连累你挨骂。”
“本来就是我们疏忽,应该向李先生求证的。”秘书说得公事公办。
把陆楠送到电梯厅,他又点了一句:“都是工作,陆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是啊,是我自作主张了。”陆楠咬住下唇,倔强地撇开脸,看电梯数字爬上来。
至少,被个秘书羞辱,要好过被李叔彻底厌弃吧。
他一边想,一边自嘲:原来人可以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
可是,他拥有的太少,哪怕是梦幻泡影,都想要抓住。
等到快落到一楼,陆楠才发现,精心准备的早餐,还原封不动地在手里。
五星级大酒店logo的保温食盒,精美得像艺术品,沉甸甸的,叫人提不住。
电梯门打开,陆楠直奔大门而去。
他冲到垃圾桶前,利落地掀开盖子,一口气将食盒,泄愤般扔进去。
一早被收拾干净的垃圾桶,空空如也,跌进重物,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惊得搵食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远。
陆楠抬头,看着繁茂的树,高高的天,远去的鸟。
只有他,那么渺小,不比垃圾桶高多少。
……
沈悬手疼得厉害,难以入睡,却醒得突然。
李飞光冲出去时,他就惊醒了。
躺平让他无比难受,所以病床支得比较高,他在疼痛的煎熬里,将外面的闹剧,尽收眼底,然后闭上眼,继续装睡。
李飞光再次返回时,手里端了只碗,表情无比疑惑。
护士告诉他,这是沈悬的早餐。
他以为自己要喂只米老鼠?
“怎么了?”沈悬嗓子是哑的。
李飞光抬头:“你醒了,正好吃饭。”
他把椅子拽过来,先给沈悬放下小桌板,又倒了杯温水,试了试不凉也不烫,这才搁在桌上。
“谢谢。”沈悬出了身汗,瞧着水涝涝的没精神。
他用左手拿杯子,慢慢喝水,有点笨拙。
李飞光再想帮他,也不会干预,沈悬是个爷们。
“头还晕吗?”他低头,搅合碗里的糊糊。
沈悬摇头:“还好。”
“那先吃点东西吧。”李飞光把碗递上桌,皱眉抱怨,“啧,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沈悬昨晚打的药,刺激到胃,喝水都吐,只能吃医院的配方糊糊。
这玩意紫褐色,带着灰黑颗粒,稀不稀,稠不稠,闻着也没味儿,李飞光是没有勇气尝试的。
沈悬左手握刀般拿着勺子,迷迷糊糊觉得被人骂了?
李飞光反应巨快:“我、我不是说你。”
“你骂我,我现在也得受着。”沈悬拿勺往嘴里扒拉糊糊,说得有气无力。
他放心不下阿耀,醒来就想出院,被李飞光驳回。
李飞光说,把命压给了阿耀,要有个三长两短,他得自杀。
寻死腻活的,沈悬只好闭嘴。
李飞光见他吃得狼狈,伸手帮他摁住碗:“你说得我跟土匪一样。”
沈悬需要体力,再难吃的东西,他都会咽下去。
他吃饭礼仪很好,不说话,也没有勺碗乱碰的叮当声,安安静静吃完。
擦过嘴,又喝了口水,沈悬这才抬头,琥珀色清透的眼睛凝着李飞光:“你要是不喜欢他,就放了他吧。”
李飞光手指跳了一下,瓷碗碰着桌板,发出响声。
“都是我的问题,你别想太多。”他肩背躬低,手指交叉,手肘搁在扶手上。
对着窗户的帘子是打开的,清晨的阳光填满室内,打在他们的身上,仅有外表是暖的。
“李飞光,我们两……”
“我知道,别说了。”
“不可能”三个字,不知是沈悬说得慢了,还是李飞光抢得快了,始终没变成声音。
沈悬靠回床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看会儿电视呗,行吗?”
到处都是李飞光的人,严密控制着他获取消息的渠道。
沈泉就是变成苍蝇,都把消息送不进来,李飞光可不好骗。
“看什么?动画片?”李飞光拿起遥控器。
沈悬懒着声音:“行啊,珍珠台。”
珍珠台动画片,底下会有小字新闻滚动,让他可以获取一些港城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98 第 98 章
最后一段情节有修改
李飞光摁开电视, 里面播得是粤语版《猫和老鼠》,下方不间断有小字时事新闻播报。
他听不懂粤语,眼神随意落到文字播报上, 港城一片歌舞升平。
两人是老狐狸打扑克,全是明牌。
沈悬靠着床头, 头发有些乱, 眼皮也是肿的,瞧不出在想什么。
没有动静, 就是大好消息。
说明阿耀对蒋家控制力不错,动手时也不会传出去太大动静。
这场角逐来的太早, 蒋天申的把柄还太少, 恐怕很难一捶砸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最怕沾上这种麻烦!
药物作用下, 沈悬精神很短, 不久就迷糊着闭上眼。
李飞光回头看一眼, 没动, 也没关电视。
沈悬睡得很轻, 抬抬屁股都能醒, 能眯一会就眯一会吧。
阿坤进来时,看见李飞光拿着遥控器, 在看动画片。
这种震撼不亚于, 哥斯拉跟皮卡丘结婚, 给他发喜糖。
“李先生,您歇一会吧。”阿坤压低声音。
他提着沈悬的衣物, 和贴身用品。
沈悬醒来, 李飞光就发乎于情, 止乎于礼, 不敢越雷池半步。
那些擦洗和换衣的事情,沈悬不说,他也不敢提。
“好。”李飞光关掉电视,看了眼装睡,死活不睁眼的沈悬,无奈走掉了。
阿坤打了盆水,趁沈悬睡着,给他擦手。
椅子有点高,他干脆蹲在地上,擦得很轻、很细致,带着自责。
好像沈悬车祸,不是被人给害的,而是他没开好车。
这还是头一回,他在身边,让沈悬受伤、遭罪。
擦完左手,再到受伤的右手。
两根手指打着石膏、绷带,露出的指尖,因为淤血是黑紫色的,里面嵌着牵引的钢针,看上去十分恐怖。
受到连累,剩下的三根手指,也肿得不成样子,像长短不一的胡萝卜,鼓涨水肿的筋肉,把薄白皮肤撑得透亮,在灯光下如涂抹过油脂般莹润。
沈悬的左手,自手术后就没动过,上面残留着药剂。
阿坤好似修复古籍般,一点一点擦去。
“你胆子可真大,就这么看他俩,把我卖来卖去的。”沈悬眼睛还闭着,叹息般抱怨。
阿坤全神贯注,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僵住:“对不起,沈先生,是我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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