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养我众将士[种田]
一下马车,他将剩下的尾金交给领队。
“一路辛苦,多谢你们的照顾。”
领队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见他如此,也只是笑着如之前一样,捞起他的两个大包袱大步往客栈里走。
至于其他人,先带着货物回去。
戚昔不得以,只能跟上。
“掌柜,开间客房!”
掌柜猫着身子站起来。戚昔这才看见,掌柜的正坐在柜台后面蜷缩着烤火。
“哟,大胡子回来了。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今年又待在南边儿过冬了。”
“这是……”
“跟我们一起背上的小兄弟,好生照顾着。”
一张脸烤得通红的掌柜的立马扬起笑,看戚昔跟看菩萨似的。
“好好好,你忙去吧。我自家客人自家照顾,用得着你!”
“快些,外面冷。”大胡子催促。
开了房间,大胡子把戚昔的东西给拎上去。临了,他对着戚昔说:“小公子,再过不久大雪封路,再往南边走的商队便没有了。”
“若是小公子后悔了,可要快点离开。”
“若这段时间不走,便要等到明年开春。那时候要想再跟着我们回去,您就直接来北边找我们就成。”
戚昔点头:“我晓得。”
他郑重道了一声:“谢谢。”
人走了,戚昔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北地的冬日寒,好在客栈提供炭火。
戚昔坐在凳子上,双手从袖子里伸出。搁在炭盆上取暖。
炭火才升起来,一面漆黑一面橘黄。
玉质般的手搁在上面,暖光透过,手掌渐渐褪去紫色,变得红润。
周身暖和了,戚昔才解了斗篷。
北地寒凉,加上边关之前在打仗。斜沙城里的人本就不算多。而还往这边来的人,那更少了。所以客栈经常也没什么人。
也不怪掌柜的刚刚看见他跟猫见了鱼似的,眼睛发亮。
戚昔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儿。
里面布置简单,一张桌子,四条长凳。再加上一张床,一个柜子,澡桶、木盆算上,便没了其他东西。
戚昔走到桌子边,将包袱打开。清点了下自己的东西。
北上而来,天越来越冷。他买得最多的东西就是衣服。甚至还有一床被子。晚上商队只能在外扎营时,他便穿得厚实些,再裹着被子睡觉。
除去这些,便是那人给硬塞来的银票以及不知哪儿给他办好的路引之类的。
戚昔看着手心的东西,轻轻呼出一口气。
随后将厚厚一塌银票和着这些东西,还有一些碎银子收好。
一路劳累,戚昔现在只想休息。但睡觉前,他想好好洗个澡。
他关上门,下了楼梯。
客栈一共三层楼,他住在二楼。
木门不隔音。从他出来,到客栈大堂,也没听见其他人声。
想是这会儿生意也不好。
没找着店小二,戚昔只能在柜台找掌柜。曲指,在桌上敲一敲。
“掌柜的。”
留着八字胡的掌柜像乌龟一样伸长脖子。
他笑呵呵地看着戚昔:“客官,有什么需要的吗?”
“有热水吗?”
“客官是洗澡还是……”
见这金贵的像白玉菩萨一样的少爷,掌柜的果断闭嘴,没让他直接去澡堂子。
“您稍等,我给您送去。”
戚昔:“劳烦。”
*
洗完澡,戚昔烘干及腰地长发。确认窗户开了一点通着风的,他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闭目,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屋子里烧着炭,外面是窸窸窣窣下着的雪。从京都到北地,如此两个月,戚昔才有了一点点触摸到这个世界的感觉。
还是如往常一般,四周安静。他也独自一人,好好的活着。
这一觉依旧没有睡得多沉。
梦里前世今生不停地转换,又忽然不知如今处境是真是假。
一梦醒来。
额角出了细密的冷汗,像清晨的露水珠子,挂在羊脂玉般的花瓣上。
戚昔缓缓睁开眼。
眸子模糊,渗着水汽。像被打湿翅膀的蝴蝶,振翅不起。
第4章
门被敲响。
闻着门缝中渗透进来的淡淡酸菜香,戚昔起身去开门。
入眼,是放着饭食的托盘。
“午时了,早饿了吧。”掌柜的目光从戚昔脸上移开。
他们这地儿,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白净的小公子。
他和气地把盘子往戚昔跟前一送,有些不好意思道:“咱斜沙城冬天冷,种不出什么东西。只有些小菜,客官将就着垫垫吧。”
戚昔接住,冲着掌柜的点了点头。
他给了食宿费,饭自然是在客栈吃。
道了谢,门又重新关上。戚昔将食盘放在桌上。
这天儿食物凉得快,但揭开盖子,里面还冒着热气儿。是刚出锅的。
两个菜,炖萝卜跟酸菜肉片。主食是一碗粟米。
戚昔看着窗外渐渐小下来的雪,慢慢吃着。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凉风,撩起戚昔垂在身侧的长发。
他不为所动,垂着睫羽,细嚼慢咽。
在他的脸上看不见品尝食物的反应,不管好吃不好吃,动作上都不见迟疑。
一口米饭,一点菜。规规矩矩将自己的肚子填饱。
饭后,他将碗筷收起来。刚打开门,楼下窝在柜台后的掌柜的又伸长脖子。
“放在外面就行。”
戚昔看了看食盘,下楼,将碗筷放在了桌上。
“劳烦了。”
“客官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应该的。”掌柜的笑得谄媚。
笑话,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客人,他不得当祖宗似的招待。
戚昔冲着他颔首,随后转身上楼。
他步子走得慢,也稳当。像他这个人,情绪鲜少波动,好似什么也激不起他兴趣。
掌柜的下巴搁在柜台上,被冻了一下。
他一激灵,看着已经关上了的房门,又缩回去。
“才多大年纪,看着比我还老气。”
随口抱怨着,掌柜的笼住袖子出来。收拾了碗筷,接着哼着小曲儿,留下一张纸条在桌子上便出去了。
冬日也没客人,难得偷闲。
*
戚昔在客栈呆了两日,一直没有出门。
待稍稍习惯了干冷的天气,他换上厚实的衣服。披上大氅,将帽子盖在头上,开门出去。
掌柜没在,桌上放着纸条。
戚昔扫了一眼,知道他是又去酒馆坐着了。
他留意了一下柜台里面,见火炉里炭火熄灭了,方才转身离去。
来斜沙城之前,商队的人跟他说了不少这里的事儿。不过最后的落脚点都是可以来瞧瞧,但不适合常年呆着。
对于戚昔来说,换一个生活环境,如换一件衣服一样。稀疏平常。
就是上辈子,他也总在一个地方呆不长久。
而到了这里,与其困在那个别人熟悉他而他半点不知道情况的地方,倒不如离开。
本来他也没牵挂。
而这个身体的主人,如自己一样,恰好也没人牵挂。
遇上商队,离开京都,便是戚昔的目的。仅此而已。
至于去哪儿,无所谓。
客栈的位置在城南边。
戚昔沿着地上的车辙印往北走。
头顶上盖着浓厚的积云,地面被雪映衬得发亮。
街道开阔,可以并驾六辆马车。但路有些烂,上面倾倒着碎石、木炭渣。
在还没冻上之时,被跟泥土一起搅和。如今冻得坚硬,倒还能防滑。
街道两边商铺也不多,隔着几个门面会有一两个开着。
有酒肆、杂货铺子以及一些售卖衣服的。
道路上各种蹄印、车辙印。再看看大量闭门的商铺,确实萧条。
不过从南北主街转个弯儿,拐到东边。人声渐渐多了起来。
正值辰时末,天也才亮堂不久。
一条窄小的街道上的,人员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