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又在钓鱼
“不。”
祝灯摆了摆手,“我看过文献了,这个手术成功率最高也只有百分之五十,这还不包括以后排异的可能性。如果不做手术,我还能活个一两年,做了说不定都下不了手术台。”
岑连深没有说话。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关于祝灯手术情况的谈话,在这之前,岑连深甚至不知道祝灯从没有手术的打算。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
岑连深将祝灯揽进了怀里:“可是祝灯,我希望你能好起来。这样我们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我为你找最好的医生,我们找全世界最擅长这个手术的专家,好吗?”
“不好。”
祝灯伸手拨开自己落在岑连深肩膀上的一根头发,对于这个问题有些百无聊赖,“我喜欢我自己原装的身体,岑连深,我再跟你明确一次,我不做手术。我好累哦,现在我们能换个话题吗?”
如果要用一个准确的成语来描述和岑连深的这一次见面,祝灯觉得应该叫做不欢而散。
这似乎是他和岑连深的第一次不欢而散。
夜晚的病房显得有些安静,祝灯打了两把游戏,看到微信上岑连深十分钟前发来的一条信息。
“晚安,宝贝。”
祝灯看了那条信息很久,正要回复,却突然听到病房门外传来很轻的敲门声。
闹鬼?
祝灯下意识想按铃叫护士过来,下一秒却听门外传来了谢今的声音。
“祝灯,睡了吗?”
祝灯:“……”
祝灯幽幽道:“是的,现在是我的灵魂在跟你说话。”
谢今:“……”
谢今推门走了进来,打开屋内的灯,光线顷刻间便充满了整个屋子。
房内的暖风很足,祝灯的病号服并不是那么合身,因此在他偏过头向门边望过来的时候,便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皮肤。
谢今的目光停顿片刻。
还没等移开,就听祝灯开始叭叭:“你非礼我,赔钱!”
谢今:“……”
谢今:“我没有。”
“你有。”
祝灯从被窝里探出一只白生生的脚,用脚趾尖指向谢今,“你左眼睛和右眼睛都有。”
谢今:“……”
谢今沉默片刻,弯唇笑了。
祝灯:“?”
祝灯警惕:“你不对劲!”
谢今重新合上房门,走进祝灯的床边,然后坐下来,将祝灯探出来的那只脚握住,重新放回了被子里:“你说得对。”
祝灯:“……?”
谢今道:“我又不是今天才不对劲,祝灯,是你之前一直看着岑连深,从来没有再看过我。”
祝灯正要回信息的手停了下来:“哈?”
“以前我一直在想,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谢今看向祝灯,“刚刚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
祝灯皱了皱眉。
谢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多少钱?”
祝灯:“啊?”
谢今道:“不是要我赔钱吗,多少钱。”
有钱不要是傻子。
谢今的钱不要更是傻子。
祝灯狮子大开口:“一只眼睛十万。”
谢今点了点头:“微信加回来,转给你。”
祝灯:“……”
在钱面前向来能屈能伸的祝灯痛快的将谢今加回来。
到账的短信提示音驱散了祝灯今天晚上原本有的不愉快,他靠在病床柔软的枕头上,有些无聊的数了数自己银行卡里的钱,觉得就算以后他和岑连深掰了,这些钱大概也够自己活到自然死。
挺不错。
收了钱的祝灯对谢今的语气和善了许多,循循善诱:“别爱我,没结果。”
谢今神色微微沉了几分,语气却没变:“是么?不是之前还要跟我偷晴吗?”
祝灯宛如一条躺平的咸鱼,语气沧桑:“谢今哥哥,你看我都成这样了,偷不动了。”
谢今沉默片刻,像是诱哄似的开口:“那么要不要……踢了我小叔叔,来跟我。”
祝灯:“?”
祝灯亮晶晶的眼眸瞟了过来,片刻之后,眉眼一弯:“你爱上我啦?”
谢今承认的果断,再没了曾经那种年少时的游移:“嗯。”
祝灯:“是不是特别想睡我呀?”
谢今狭长的眼角露出几分灼热的温度:“你说呢?”
祝灯长长的叹了口气:“唉,可惜你来迟了。现在杨医生说我不能剧烈运动,你先排队吧。”
谢今:“好。”
停顿片刻。
谢今又道:“等你离开岑连深的时候,就到我身边来吧。”
祝灯:“……”
不过是很短的时间没见,谢今却和从前的性格判若两人。
他不再有曾经那种豪门世家外露的离经叛道,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将任何情绪都写在脸上。
祝灯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挑了挑眉:“好的吧,那你再等一等。等我腻了就去找你玩。”
谢今问:“什么时候呢?”
祝灯“唔”了声:“可能就……一年?两年?说不定几天?”
谢今轻轻叹了声:“祝灯,你又在骗我。”
祝灯:“。”
谢今觉得眼睛被光线照的有些发涩,于是伸手将祝灯床前的台灯调暗了些。
他开口道:“祝灯,你从一开始就勾我,引诱我,欺骗我。但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喜欢过我。”
祝灯眨了眨眼:“怎么会呢?谢今哥哥。”
谢今笑了笑:“是啊,或许你曾经只有过对我的一点点兴趣,这种兴趣让我成为你在没有更好的目标时的消遣,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代替品,一个无聊时的乐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吗?”
祝灯眉眼弯弯的看着谢今。
谢今道:“那岑连深呢?祝灯……你引诱我们爱上你,你却这样对我们,你就不会感到哪怕一丝一毫的,难过吗?”
深夜寂静的病房内最后的一个音调飘散在空气里。
夜色悠悠荡荡的与月光交相辉映。
坐在床上的祝灯抬起头,视线对上谢今的眼睛,那双以往富有自信、矜持的眼底有着难以掩盖的纠结与灼痛。
“不会哦。”
祝灯笑了一下,他在床上跪起身,整个人向前倾,将手臂搭在了谢今肩上。
然后他低头,在谢今惊诧的神色中俯下身,拉进和谢今的距离。
两寸。
一寸。
就在谢今认命似的闭上眼睛时,那个本应该落下的吻却怎么都没有落下来。
谢今茫然片刻,重新睁开眼睛。
祝灯笑嘻嘻坐在一旁,高高兴兴的晃了晃脚:“小、处、男。”
谢今:“……”
祝灯的声线像是一条剧毒而美丽的蛇,吐着冰冷的蛇信不断挑拨谢今最后的理智。
祝灯身上的病号服被他不讲究的动作弄得七零八落,嫩白的皮肤被布料搓出几道薄薄的红痕。
他眼底的神情嚣张肆意,像是多么眼中的疾病都没有办法掩盖住祝灯向来的跋扈。
“谢今,你那么怨我。还不是轻轻一碰……你就有反映了?”
刚刚的动作让这段时间本就体质不佳的祝灯轻轻喘了两口气,脸上因为气血不畅氤上一层薄红。
他爬回被窝里,在谢今的面前露出刚才痊愈不就的腿骨和几乎没几两肉的腰身,是一个很适合被按在床上的动作。
祝灯重新躺好,扬起脸,对谢今道:“我没什么可难过的,谢今。要难过也是以后你们为我难过,为这么适合上床,这么善解人意,这么甜美可人,这么能干嚣张的我难过。”
祝灯十分平淡的摊了摊手:“因为很可惜,我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