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当纨绔[穿越]
姬铭的自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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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番外二·于归
大兴龙平十二年冬, 北国境内万里冰封,厚厚的白雪覆盖住整座城池,寸步难行。冬月十三,边防线出现匈奴士兵身影。当日傍晚, 敌袭, 贤安王陈安率边防军奋勇杀敌。
冬月十五,沧州、绵州二地驻军前往北境兰城支援。途中遇大雪封路, 驻军首领派遣先锋部队先行一步, 遇雪崩, 此去千余人,均杳无音信。
半月后, 驻军最终赶至兰城,然途中颠簸,气候恶劣物资匮乏,士兵多生冻疮。粮食、棉衣、帐篷等保暖物品资源短缺。边防军死伤多半, 瘟疫横行。
泰兴帝登基早期, 藩镇实力过猛,为了制衡这些人, 帝王不得不启用宦官势力。十一年末, 宦官势力逐渐壮大,导致朝政混乱。十三年春, 流寇犯西南边境,与此同时, 由王士杰为首的宦官之流发起宫变。
武将精锐尽数被派往前线支援, 朝廷内忧外患, 四大世家以晏家为代表誓死拥护皇权, 战乱起。
两年后, 边关战乱逐渐平息,贤安王带着军队班师回朝,同京都内禁军里应外合将乱臣贼子斩于马下,活捉头目王世杰。
为了息帝王之怒、平百姓之怨,宦官一党合力将当时主张息事宁人的傅家推出台面。
十五年五月,傅家满门被灭。傅家幼子傅晚渝被老妪偷偷救下,拼死送出城门,改名换姓,于逃亡途中消失,不知所踪,年十二。
——摘自《民生记[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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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龙平十五年七月十三,萧家。
天微微亮,青石砖上还残留着清洗的痕迹,湿漉漉的。萧家门口站着一群人,仆役们安安静静地候在主人家身后,弯腰,躬身,以一种最尊敬的姿态恭送府上三公子离京。
一位妇人站在最前头,怀里搂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那少年看起来弱不禁风,神色苍白,大热的天还穿着厚厚的春袄,即使如此,他的脸上也无丝毫热意。乖乖缩在妇人怀里的模样,引来一阵心疼。
看着妻儿如此模样,萧怀民心中泛起一阵无奈的心酸。他看向一句话不说的妻子,苦涩道:“芙儿,你好歹说两句,就算是怪罪,为夫也受着了,别不说话。”
秦芙,秦氏闺名。
“夫君也是出于无奈,妾身是知晓的。事已至此,只想趁着这段时间再好好地看一眼我儿,此去千里,父母不在身旁,不晓得还会受怎样的苦。”
秦氏手抚上少年那略显瘦削的脸颊,怜惜道:“药材可都备齐了?虽说你父亲雇佣了不少武士镖人,但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财不露白,行事千万要低调一些,尽量走人多的官道,哪怕少赶一点路也要找一家正规的客栈旅店休息。”
“路上无聊了,就多给家里写信,娘和你的哥哥们会思念你的。”
萧怀民小声辩解:“其实我也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氏打断,“我和你祖母会日夜向佛祖替你祈祷,保佑我儿一路平安。”
两行清泪最终夺眶而出,秦氏哽咽出声,等候一旁的奴仆侍女将头的低得更低了。见到此景,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的萧怀民突然眼鼻泛酸,憋着一口气匆匆将头偏到一旁。
离别总是难免伤心,曾氏好歹经历得多些,倒是比众人看得开。
“乖孙安心去,金陵是你外祖的地盘,也是我们萧家的根,到了那以后没人再敢打你主意,你且在那里待几年,秦家的表亲会像我们一样爱你。”
“在金陵,秦家就是你的血亲。祖母希望你快乐,不为琐事烦扰;希望过了那么些年,你能记得,在京都,还有一群人在等你。”
“孩子,请你知晓,我们没有抛弃你,我们永远爱你。”
安安静静缩在秦氏怀里的少年突然抬头,漆黑的眼睛里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他的目光依次从众人脸上扫过,每一个眼神都极慢、极缓,像是想将这群人的脸郑重而无比珍惜地记在心里。
好半晌,才缓慢地点了下头。
微微靠后一点的青衣少年动了动,两步走到萧洄面前,先是低头看了他好久,突然轻轻地皱了皱眉,“小鬼,到了那边不要怕事,谁欺负你,就把名字记下来。”
“然后放在家书里,一块捎给我,明白么?”
“小鬼”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神安静地盯着他,然后说了今晨的第一句话:“你要替我出气吗?”
这孩子的眼神太干净、太纯粹了。萧珩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偏头,随即又想起当下的状况,又默默地转回来,郑重地点头,道:“是。”
再有两月,他就能下场科考。
最迟明年。
明年他就能将萧洄从金陵接回来。
萧家有能力的不止萧怀民和萧叙,有他在,他萧珩的弟弟犯不着受这样的委屈。
“嗯。”萧洄重重点头,喊出了这声对于他来说有点陌生的称呼,“谢谢二哥。”
“二弟,别把小洄教坏了。”萧叙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两个弟弟,他总是包容的。
在他眼里,这俩人跟小孩差不多,都是需要被保护的。
“别听你二哥的,有事跟大哥说,大哥帮你。”
“然后就帮到了祠堂里?大哥,你就是这样帮的?”萧珩在一旁插嘴。
萧叙没有生气,只是象征性地批评了一句:“二弟,休要胡说。”
“我可没胡说,你也别拿当官的架子压我,明确地告诉你,我是不会听的。”
两兄弟一来二去地交谈让悲伤的气氛缓和了不少,秦氏也从悲伤中抽离,轻掩嘴角,不舍道:“总之,到了那边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多给家里写信。”
萧洄抿着唇,少年身材偏瘦,即使穿得再厚也无法被遮挡。他盯着秦氏眼角未干的泪痕看了两秒,顿了顿,道:“知道了。”
此行连着护送的人马一共五十多号人,由于出行目标太大,队伍出了城门就分成了两路。一队走官道,一队走小道,同样多的护送队伍,别无二致的马车。
他们此行低调,对外装作是远行的游子归家。奸宦之乱也才过去俩月,整个朝廷还在肃清之中,立场摇摆不定的官员多了去了。
有了这次的前车之鉴,龙椅上的皇帝似乎清醒过来,开始明白制衡的重要性。
不管之前是有意放纵还是无心之过,萧家如今的势头的确挡了很多人的道。
寒门学子高居内阁已是前所未有,萧家大郎萧叙、二郎萧珩的才华又是有目共睹,经历过此次兵变,朝廷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人才,假以时日,这二人必定同样身居高位。
这样一来,萧家的势力就太大了。
有人提前嗅到风声,本就不稳定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萧家三子被毒害一事,在整个朝中不是秘密。关于此事,各家的猜测有好几种。
有说是奸宦余留的,也有说是当初陷害傅家那一拨人的,也有说是看不上寒门的世家干的等等,当然,这里面还包含着一种可能,但没人敢说。
马车内燃着上好的檀香,靛蓝色烟雾透过镂空的缝隙钻出来,车厢摇摇晃晃,灵彦盘坐在地上,枕着小桌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四周悠闲而安静。
半梦半醒间,灵彦迷迷糊糊半睁开眼时,看见拖着一副病体的少年手撑在窗边,过于白皙的皮肤被日光一照,一股奇怪的神圣感扑面而来。
恍惚中,他仿佛听到了对方空灵梦幻的声音,一扫之前的虚弱颓然。在那一瞬间,他看到少年似画中人,一句一句轻哼着他听不懂的一首诗。
“吕钓渭水滨,说筑傅岩野。虽曰古盛时,得士盖亦寡。天将启治乱,人才有用舍。向非万牛力,孰与成大厦?”[1]
……
……
队伍在路上行驶了十天,距离京都已有两百多里的路程。赶路的速度说不上快,但也绝对不慢。
最近的驿站还有十多里路,再远些就是三十里地,天黑之前不一定能到达,稍加思索后,虎哥便决定在十里地后的驿站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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