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全员重生
但他那会儿年龄尚小,只是点头敷衍,坐不住的往摆着话本子的地方挪蹭,那年轻公子倒也不恼,只是揉揉他的头,没再说些什么,竟就这么放任他看那些毫无用处的话本子去了——
用这位年轻公子的话来说,便是话本子有助于放松身心,既然这话本子能让人放松便也不是全无用处的,当然,这套说辞仅限于对年纪尚小的温玉沉,对其他人就会变成再看打断腿。
这位思想前卫的年轻公子便是温玉沉英年早逝的师父——尘意知。
不过后来他再长大了便跟尘意知也没有那么亲了,甚至一日里都说不上几句话。
尘意知也不再给他讲那些他不愿听的话,只是笑眯眯的跟他说日后琐事皆由他自行决断。
自此,温玉沉彻底“脱胎换骨”,虽然原来他也没被尘意知否定过,最多是他俩各执己见,最后不欢而散。
温玉沉骤然失笑。
没想到这回处理小唐之事竟还引得他想起这等前尘旧事,不过他倒还真想给他这位光风霁月的师父修书一封,将此事全权告知他老人家后让他老人家决断一番,虽然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毕竟他师父死的早,那几个所谓的同门师兄也都与他彻底决裂、分道扬镳,只剩他一个人成了孤家寡人,若说而今还剩下什么?那便只有前几天刚收的乖徒儿华清棠了。
第37章
轰隆隆——
电闪雷鸣, 乌云压顶,整座城如同掉入深渊,压抑的使人喘不过气。
夜里无人出行, 冷风刺骨, 倚在墙角的小孩早就冻得浑身僵硬,他连续几天都没有吃过饭了。
深夜笼罩雷声不断, 同他一样大的孩子此刻都躲在父母的怀里被父母轻声安抚着,不过温玉沉很倒霉。
他没有父母了。
单薄的衣裳漏出了冻得发红的皮肉,唇瓣干裂,他浑身无力的蜷缩在墙边, 试图保留住早已烟消云散的温度。
但终归是无济于事。
意识逐渐溃散, 温玉沉觉得身体有些回暖,肚子咕咕作响,引得他有点想吃娘亲做的绿豆糕了, 因为绿豆糕能充饥顶饿,虽然最关键的是他喜欢吃甜食。
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他的身体不自觉发颤,他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明明感觉到回暖了, 还会不由自主的打颤。
阿娘告诉他, 人只有在冷的时候才会打颤,可他现在明明觉得暖和了,为什么还是会打颤呢。
身上一沉, 温玉沉费力的掀起眼皮, 想要看清楚来人,只是光线太暗了, 他看不清是谁给他披上了一层衣服。
温玉沉近乎失声的开口:“热…”
那人手一顿,没有言语, 他察觉唇上一湿,那人在给他喂水。
温玉沉也不反抗,他倒是不怕谁给他下毒,他甚至有些期待有人来将他毒死,因为这样就可以不再受这些皮肉之苦了。
或许他还能见到他的家人。
只是那人并没有想要害他的打算,反而又喂了他一块糕点。
甜的。
绿豆糕。
温玉沉鼻子一酸,想要哭,但他干涩的眼眶流不出一滴眼泪。
那人又将身上的荷包递给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温玉沉在他走前,用微弱的声音道了谢。
只是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听到,大概是因为喝了水又吃了东西,身上还盖着保暖的衣裳,温玉沉睡意渐浓。
倚在墙角变,彻底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是他感觉有人在擦他的脸,他侧脸一躲:“…谁?”
费力睁开眼后看见了个长相极好的公子,面上挂着笑,声音温和的回他:“邵阳仙山,尘意知。”
他倒是听人说过邵阳是个仙山,只是他不信真有山上的仙人下来,又刚好来救了他。
温玉沉脸上还是带着些警惕,尘意知也没恼,伸手将沾了水的帕子递给他:“你自己擦擦也好。”
温玉沉犹豫几番,接过了帕子,擦了擦脸,尘意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提醒道:“擦擦这里。”
温玉沉一愣,狐疑的伸手擦了一把尘意知的鼻尖,尘意知被他蹭了一鼻子灰,有些无奈:“不是,我是说你擦擦自己的鼻子。”
温玉沉听到这话尴尬的在自己鼻子上胡乱摩擦,擦得自己鼻子都红了,还是尘意知看不下去叫停了他。
温玉沉避开他的视线,小声囔囔了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
尘意知笑的自然:“无妨,况且你也没弄脏我。”
温玉沉还是不敢看他,有些紧张的攥着手帕:“我…我没有什么东西能报答你…”
尘意知若有所思,问他:“为何要报答我?”
温玉沉说:“阿娘说不会有人不求回报的帮我,若有人帮我,定然是要从我身上谋取些什么。”
尘意知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句,随后就着蹲着的姿势撑着下巴,思索良久:“你倒是能报答我。”
温玉沉心想果然阿娘说的没错,他们都是有所图谋的。
尘意知见他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浅笑道:“你若同意当我座下弟子我便算你报了恩,如何?”
温玉沉反应了一会,大脑宕机:“…什么?”
尘意知又补充道:“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不如当我儿子孝顺我来报恩吧?”
温玉沉本来想摇头,但尘意知不由分说的拍了拍他的肩:“就这么定了,来,叫声爹。”
“哦,不是,叫声师父。”
温玉沉硬是被他忽悠的叫了一句师父。
尘意知十分满意,一挥手将他破烂的衣裳换了个样,换成了邵阳的弟子服,并顺手给他抱了起来,喃喃自语:“怎么这么轻…”
温玉沉抗拒的想要推开他,自己下去走,但被尘意知制止了。
“哎,住手,别动为师的头发,你是要给报恩不是报仇,你这孩子怎么还揪人头发?”
温玉沉不太习惯被人抱着,有些扭捏:“师父,我可以自己走…”
尘意知摇了摇头,故作高深道:“你不懂,这是养孩子的快乐,等你大了为师就抱不了了。”
温玉沉沉默了,他觉得这个师父有点不靠谱。
但他好像对自己的图谋不多…
难道他不能生养,所以要用自己弥补一下没孩子的痛?
温玉沉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他决定给尘意知养老送终。
他刚决定完,尘意知就打了个喷嚏,他心情不错:“肯定是那几个毛头小子想为师了。”
温玉沉忽然开口:“师父,你还有别的小孩吗?”
尘意知茫然摇头:“为师没孩子。”
温玉沉更坚定了他生不了的想法,于是道:“师父,我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尘意知猛咳几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俩走时天还没亮,温玉沉又犯了困,靠在尘意知肩上睡得舒服,结果睡醒之后他就看见了一屋子的人跟盯着什么稀罕物一样看着他。
“师父,你怎么带回来个小孩啊?”
“是啊师父,这小孩怎么还跟个瘦猴似的?师父你不会是把人家小孩抢回来之后路上没银子了,给人家孩子饿成这样的吧?”
温玉沉默默躲在尘意知身后,敌视的看着比他高了一半的几个少年。
尘意知轻咳一声,试图树立起自己的威严:“说什么呢?这是你们小师弟。”
刚说尘意知抢孩子的那个少年双手一拍:“师父你真抢人家孩子了?不行师父咱给师弟送回去吧,这样不好…”
尘意知一怒之下罚他写满一百张师父我错了,徐佞苦着脸,又回头补了一句。
“师父,你不会养孩子还是别养了,师弟会被你养死的。”
尘意知勃然大怒,罚他再加一百张师父我错了。
徐佞叹气:师父真的很容易把我们养死啊,他怎么还不信。
温玉沉一声不吭的躲在后头,他莫名觉得刚被罚的那人说得可能是真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