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全员重生
毕竟这里的人都是幻境。
“师尊…”华清棠的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你的手太凉了。”
温玉沉扬了扬眉,理直气壮道:“那不正好,你再为我捂热一回。”
华清棠的耳根几乎是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瞬间红了。
他立刻别过脸,避开温玉沉才得以将这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压下。
分明先前不会这样,为何这次会这般心绪不宁…
华清棠把这锅丢给了这幻境。
他跟温玉沉一样,不喜欢自己失控的一面。
不过他比温玉沉自控能力强一些,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失控的次数屈指可数,当然有一大半都是源于这辈子。
比如现在。
温玉沉往他身边靠了靠,微微低头,刚好在他耳边低声道:“张鄞在看你。”
华清棠立刻回头,却发现张鄞正在前头跟老板娘聊的火热,他略带疑惑的转头对上那双含笑的黑眸,顿时反应过来是自己被他骗了。
温玉沉嘴角噙着笑,在他手心写道。
“若是没了为师,你恐怕要被骗的体无完肤。”
华清棠想说只有师尊才能骗得了我,但又觉得这话过于暧昧,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不搭理他了。
提到“被骗”二字后温玉沉条件反射的想起了华清棠的既定结局。
唇角挂着的笑意逐渐淡了下来。
生和死,真的只能由天定下么?
若真如此为何又会有个所谓“系统”的东西来助他改命。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命数,也可以改。
温玉沉不得不承认自己舍不得这个于他而言仅存的“念想”了,因为除了华清棠,再没有一人会这般待他了。
人一旦尝到了点甜头便会生出贪念,便同温玉沉如今是一样的。
最开始他只是想收个徒弟给自己解闷,后来这良久无人寻觅的情感被华清棠重新点燃,在血肉里生根发芽,不断疯长。
直到最后他发现他与华清棠的点点滴滴似乎都成了这段不能见光的情感的养料,只是见到他就觉得心中欢喜。
到如今他又想让华清棠同他白首不相离,无论是以何等身份,他都想让华清棠陪在自己身边。
他怎么会不贪恋这来之不易的关怀。
他想,至少如今又有了会为他担忧,为他伤神的人。
无人挂怀的日子他也记不清过了多久,只是记得第一次他失了这东西时是在全家惨死之日。
第二次是在他的师父尘意知病重死后。
第三次是他跪在灵堂时。
他再也没了一个亲人。
尘意知病的毫无征兆,将所有人都打了个猝不及防,也包括尘意知自己。
那会儿赶上了晨练,尘意知还特意去指导了一番,但万万没想到就在他指导之时喉头涌上一阵腥甜。
“噗——”
血迹顺着唇角下淌,浑身的经脉都像是被冻住了,他的体温骤降,与周遭的环境十分不符。
“师父!”徐佞离得近,立刻就扶住了他,没叫他摔在地上。
尘意知只觉得天旋地转,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他撑着一口气,声音断断续续:“别去打搅…小温…”
刚说完,尘意知就昏死过去,最先冷静下来的是韩昭袁,他二话没说就去寻了医师,随后徐佞也反应过来将尘意知抗回了卧房。
程慊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去告诉小师弟。”
钱檩珩一把拽住了他,声音微颤:“师父不是说不能告诉小师弟么?”
程慊气笑了:“所以要瞒他到师父死了的时候么?”
徐佞听见这话不由皱了皱眉:“师父也不一定是什么大问题。”
徐佞这话只是安慰他们自己,谁都知道修仙之人若没有受伤是不会毫无征兆的吐血昏死过去的,一般这种情况便是死期将至。
程慊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笑讽刺极了:“哦,所以师父是白养着他了?病了都叫不得他?”
程慊举起被钱檩珩抓住的手,尽量平静道:“松手,钱檩珩,平日里我待你不薄,如今你弄得这副嘴脸是要与我撕破脸么。”
程慊从没这般与人交谈过,他向来是与人为善,这是他们头回见到程慊发火。
徐佞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别吵了,师父都已经…这般了,你们还要在他面前闹么?”
程慊阖上双眼,冷淡道:“我不去告密,你松手。”
钱檩珩将信将疑的松了手,程慊在他松手的瞬间便抬脚要走,于是他又被拽了回来。
程慊嘴角一抽:“你们大可放心,我是去看小袁有没有将医师带到,不是去跟温玉沉说师父被他气死了。”
徐佞不赞同道:“师父也不一定是小师弟气的,况且小师弟也没气师父。”
程慊无所谓的点头:“嗯,不是他气的。”
随后他又抬起被钱檩珩拽着的手腕:“所以能松手了吗,我告不告诉他,在师父死后他都会来守灵堂。”
“他迟早会知道,我又何必非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程慊说的话虽难听,但却是实话。
后来温玉沉也的确是在守灵堂时知道此事的,就连走进灵堂的那一瞬间温玉沉都觉得这或许是尘意知为了骗他而做。
他不信尘意知会死。
只是满堂素白,他的师兄们都穿着孝服,大堂中央摆着一口棺木,尘意知的牌位也立在正中央。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的师父好像真的不在了。
他说不清胸腔内充斥的情绪是什么,也不知他该作何反应,他只是直直的站在棺木前,看着那个小小的牌位上面写着。
尘意知。
直到腿弯一痛,他扑通一声跪在棺木前,才堪堪回神。
“怎么,如今连给师父下跪都不肯了?”程慊嗤笑出声,“温玉沉,你当真狠心。”
程慊哽着嗓子说不出下话。
你当真狠心不去看师父一眼,我分明提醒了你那么多次,你却未曾看过他一眼。
程慊的确提醒过他很多次,只是程慊提醒的太过隐晦,他没能反应过来。
温玉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转过头,问徐佞:“他真的死了?”
他说这话只是不愿相信自己只是与尘意知吵了一架,置了一次气,他便错过了跟尘意知的最后一次见面。
程慊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怎么?你还怀疑他假死来骗你过来?”
“他死了,不会再惹你厌烦了,你可还高兴?”
可还高兴。
温玉沉在心底重复着他这句“可还高兴”,他也想知道,他如何高兴的起来。
第61章
程慊说着, 便朝着棺木前走,他的手搭在棺木上:“是不是要再给你瞧瞧师父他老人家是真死了还是骗你的?”
在他要掀开棺木的上一秒钱檩珩按住了他的手:“程慊,行了, 师父他不会想要看我们几个这般吵嚷扰他清净的。”
程慊扣在棺木上的手不由的发颤, 指腹泛白:“是啊,师父不喜吵闹, 可他温玉沉来时便是师父亲力亲为带着的。”
“师父本来早已辟谷,也不喜甜食,可温玉沉每次送过去的东西他都吃了,无论是什么, 他都吃了。”
“我们几个里, 师父最偏心的便是他。”程慊眼眶通红,他抬手擦掉即将溢出的眼泪,“温玉沉他不知道师父是如何待他的么?”
“他不知么?!”他指着温玉沉大吼, 灵堂里只剩下他的声音。
程慊自顾自道:“他分明比谁都清楚,可他呢, 在师父病时我便换着法子提醒他师父病了,师父想见他。”
“他可曾去看过师父一次?”
徐佞是知道这事的, 或者说他们几人都能看得出来程慊在不断给温玉沉透露出尘意知病了的消息。
此刻他们谁都没有出声为温玉沉辩解。
温玉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冷的彻底,他想解释些什么,可又能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