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全员重生
但没想到他竟认了出来。
沐少卿隐约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知道这阵法,是不是说明他也知晓破阵之法?
如今的局面逆转,他们设下的阵法竟成了困住自己的牢笼,反倒叫别人进退自如。
五脏六腑不断抽搐,温玉沉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失力,但他仍在强撑着,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异样。
自己为什么不趁着阵法尚未完成将他们杀了?
温玉沉虽然也跟着疼,但仍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手上的力也卸了大半——
他用最后的力气将霜寒从沐少卿的肩上拔出,后将霜寒随手一扔。
“当啷”一声,霜寒重重砸在沐少卿脚边,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倏然间霜寒悬空而起!
灵力源源不断的从霜寒剑内四散,萦绕在沐少卿身侧。
“沐师兄!”姜陶不由得分神,有些急切的喊他,“你可还撑得住?若是…”
“我无碍,不必管我!”沐少卿的嗓子像是被人塞了一层棉花,听着发闷。
姜陶欲言又止,只能继续输送灵力,但奇怪的是在霜寒剑灵力四散后他们都明显感受到阵法带来的威压减少了许多。
他走到阵中央,一挥袖,摆上了一个茶桌和一个椅子,他顺势坐了下来,缓缓倒了杯茶。
四肢逐渐僵硬,他听着自己的心脏缓慢的跳动着。
扑通、扑通——
震耳欲聋。
眼前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变成虚影,拿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颤动着。
水中倒映出他如今可怖的脸——
温玉沉心上一惊,他从未见过自己这般骨瘦嶙峋,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压下心中惊诧,转念想到自己将灵力灌输到霜寒剑上后又将剑刃沾上沐少卿的血,血又刚好落在了沐少卿的阵眼中,自己眼睁睁看着灵力四散无动于衷的举动。
温玉沉想,自己不可能会犯此等低级错误——让霜寒灵力外泄与沐少卿的灵力相融,让霜寒成为阵眼供应之一。
所以…自己前世的死竟是在病入膏肓时故意而为?
一股巨大的灵力朝温玉沉直直袭来——
他掀起眼皮,又将周围人缓缓扫视一周,最终定格在姜陶身上,手中茶杯仍满,他将茶水直直撒在身前。
土地洇湿了一块。
四肢同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生生撕裂,阵法发作后的威压全部反噬到他身上,他动弹不得。
他额角冒出冷汗,轻颤的双唇死死抿着。
他疼…
记忆如潮水,生前所经之事如数浮现在眼前。
他这一生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挂念的。
最后的片段,华清棠熟睡的画面一闪而过。
这是他唯一留下的——
能证明他曾来这世间走一遭的人。
剧痛将他吞噬。
他又一次失明了,但他却在完全失去方向认知的情况下,偏头朝着华清棠所在的方向望去。
干裂出血的薄唇颤抖着,无声的唤了一句。
“华清棠。”
…要好好活下去。
他也没想到,他死前最后的念想竟是曾执剑差点与他决裂的徒弟。
朝凌仙尊一生未曾败过,就连死,都是他设计好后的请君入瓮。
“噗——!”温玉沉恍然睁眼,从那段记忆中脱离出来后猝不及防吐出一口瘀血。
只是他再细想上一世死前的走马灯时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华清棠熟睡的脸。
第78章
眼下唯一的线索便是那间密室。
不对…还有让他灰飞烟灭的五生阵。
沐少卿他们的低等术法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记载五生阵功法的藏书阁的。
即便是打开了, 也不会显现,在他们眼里,顶多算作无字天书。
“…师尊可是睡了?”门外人徘徊良久, 终于下定决心把话问出口。
温玉沉条件反射的想应一声, 但在话开口前他又咽了下去。
在自己尚未查明是何人害死他时与他保持距离是对他最大的保障。
他步子极轻,在未惊动华清棠的情况下, 站在门前,隔着瞧着隐约透过来的阴影。
良久,阴影褪去,温玉沉抬手轻触方了下才透出阴影的地方, 又过了一阵, 他推开门——
“师尊?”
与华清棠撞了个满面。
那人一身艳红,衣袍随风翻飞,几缕碎发同红发带一并垂在他肩上, 月色映衬之下,少年眉眼冷清, 眼睫浓密——恍惚间,温玉沉觉得自己还在灵相体里头没出来。
“嗯。”温玉沉没想到他竟还没走, 他撇过头, 有些不自然的问道,“怎地还不睡?”
华清棠如实道:“想见师尊,便来寻了。”
“……”
他不知如何回华清棠, 只能生硬的岔开话题:“为何不穿弟子服了?”
华清棠毫不遮掩道:“因为想与师尊喝完合卺酒。”
他又补了一句:“穿着喜服喝。”
温玉沉:“…夜深了。”
“你先回去休息”几个字还未出口, 就被华清棠打断。
“弟子知晓师尊所忧,故而是趁夜深无人时走小道潜来的。”
温玉沉:“……”
果真贴心。
温玉沉思量半天也没找出什么推拒的话来, 于是,他妥协的牵起一抹笑, 问道:“带酒了?”
他扬了扬眉,看着华清棠两手空空。
华清棠沉默良久,开口道:“…忘了。”
温玉沉:“?”
不愧是你。
“…其实以茶代酒也不是不行。”
温玉沉被他这句以茶代酒逗笑:“你觉得它为什么叫合卺酒不叫合卺茶?”
华清棠:“……”
好问题。
“…那我们喝合卺茶。”
温玉沉:“?”
“行了,进来罢,为师这有酒。”温玉沉没再继续逗他,手中拎着一壶叫不上来名的酒。
华清棠怔愣片刻,回过神赶了上去。
这还是他头一回进温玉沉的卧房,前世他最多也只能在门口看着,进不去里头——虽然他当时也不想进去。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与温玉沉的关系早就不止是前世那层浅显的师徒关系了。
踏入房内不待他细看,屋里瞬间变换成红绸交加喜庆至极的“婚房”。
温玉沉顺势坐在窗侧的小桌上,一手随性搭在长桌上,拄着脑袋,微微扬起酒壶,摆了摆:“过来坐。”
华清棠“嗯”了一声,坐在了他对面,有些局促不安的偏头看窗外的风景。
温玉沉觉得好笑,分明是他自己提出来要喝合卺酒的,这会儿又害羞起来了。
“怎地进来了又不想喝了?”
华清棠故作镇定道:“没有,只是今夜月色甚好,一时兴起,看入了迷。”
温玉沉挑眉半开玩笑的问:“它比为师好看?”
华清棠:“……”
…为什么师尊的关注点总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也不是。”华清棠艰难开口,他没怎么夸过人,此刻有点词穷,卡了半天,才道,“它怎能与师尊相提并论。”
温玉沉莞尔一笑,掀起眼皮:“你还没说我与它哪个更好看。”
华清棠:“……”
这简直就是赶尽杀绝。
华清棠沉默着,他觉得自己若是回了师尊好看,那温玉沉定然会继续往下问他,好看在哪,到时候他说不出来就会显得这话很假。
但若是说这景好,恐怕师尊会生气。
温玉沉看他犹豫不决,拿着酒壶在他眼前晃了晃:“不喝酒了?”
气氛缓和了许多,华清棠自然接道:“喝。”
“不过喝合卺酒前要念什么贺词么?”